物资兑换点的大门半掩着，外面墙角零散窝着几个身上裹着破烂脏黑破布条的流浪汉。
眼皮耷拉着，若不是偶尔还会抬起头看看往来的行人，还真让人以为他们是不是早已蜷缩在角落里死去多时。
路上走动的人不是很多，脸上木木的，就算看见人，眼睛也不会多动一下。
但是当方姨匆匆走过时，身上厚实的大衣还是引来了别人的注目。看到她是走向兑换物资的地方，连缩在墙角的流浪汉，眼珠都跟着她的身影动了动。
方姨推开门走进去，躲在柜台后面烤火的业务员瞥见来人，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眼睛在她身上定了一瞬。
问：“换什么？”
方姨缩了缩脖子，“这里物资都还有吗？”
业务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听到方姨的问话，细长的眉毛挑了起来，眼睛一斜，“当然什么都有，只怕你换不起！”
方姨摸了摸怀里装着晶核的瓶子，挺了挺背，“那给我十包饼干，两瓶可乐，四根棒棒糖，一包蜡烛，一只打火机……”
她把圆圆吩咐换的东西都说完，停顿了一下，“再加上六两大米。”
雪刚开始下的时候，基地的人是高兴欢呼的，虽然不知道看上去洁白无瑕的雪有没有被污染，但是经历了酷热天气的人总是觉得寒冷更让人可以忍受。
直到雪再也没有停过，又冷又饿的人才意识到，极端的天气，无论冷热都是没有好坏之分的。
有人饿得出现幻觉，把雪当成香喷喷的白米饭塞进了嘴里，也有人熬过极热的天气，渴得忍不住喝下雪水。
旁观的人发现他们并没有被感染后，雪是干净可以直接用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遍整个基地。
这个消息让很多人少掉了日常必不可少的用水开支，但是水系的异能者就不好过了。
方姨现在只有两颗晶核，只用换一点大米就好了。
年轻的业务员听到方姨报上来的东西，愣了一下就赶紧坐直身体，噼噼啪啪打起计算器。
“一共要八十六颗晶核。”
“啊，怎么这么多？”方姨猜得到这些东西肯定要花不少晶核，但是没想到居然那么多，一下子要少掉一半。
那业务员轻笑一声，原以为来了个大主顾，结果也就说的好听，听到要交晶核就犹犹豫豫了。
她伸手指了指方姨身上的大衣，“没有晶核，也可以拿别的东西换，只不过可换不了那么多。”
“有，我有。”方姨连忙拿出瓶子，倒出里面的晶核，开始数起来。
原本还打算嘲笑一番的业务员，看见方姨手里的光芒闪亮的晶核，眼里闪过嫉妒，她干几个月都挣不了那么多。
除了那些家族的人，她从来没有见过谁一下子能拿出那么多的晶核，而且还是一个看上去土里土气的老女人。
她鼻子哼了一声，转身把东西都拿出来重重放在柜台上，“这些都是你要的。”
方姨看着散在柜台上的一堆东西，有些为难的问：“没有袋子吗？”
业务员白了她一眼，“哼，你当是逛商场啊，还给你提供袋子？”她眼珠在方姨手里的晶核上转了转，又说：“也不是没有，一颗晶核就卖给你。”
方姨一听到这价格，不敢再问，交了晶核，解下脖子上围着的一件T恤，扎了领口，点齐了东西就往里装。
业务员看到这样一个操作，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方姨装完后，抬腿就要走，眼睛瞥见后面架子上放着的一个急救箱，却怎么也转不开了。
现在丈夫烧伤的那么严重，可是连简单的消毒清洁都没有做过，如果能有一点医用酒精，或者双氧水处理一下伤口，肯定要好很多。
她手里拿着那么多的晶核，却没有一颗是属于她的。可要是少了一颗两颗，也不会被发现吧？
此时房子里面已经进来几个兑换物资的人，业务员看方姨还站在柜台前面发呆，不高兴的说：“你挡着路了，赶紧走！”
方姨眼里浮现一丝挣扎，又看了一眼那个急救箱，咬牙问：“那个急救箱怎么换？”
业务员抬眼一扫，“一百晶核！”
方姨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那有没有医用酒精，或者治烫伤的药膏？”
“你以为这里是药店？有吃有用的就不错了，哪有什么药，那急救箱是这房子里原来有的，只一个。”
“只要里面的绷带和酒精行不行？”
业务员搓着开始发冷的手指，脸上都是不耐烦，“不行！”
理智告诉方姨她该走了，这个价格不是她可以承受的，但是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每次看到丈夫隐忍痛苦的神色，咬牙不吭声的样子，她恨不得伤的是自己。
她脸上狠色一闪，先买了再说，到时候无论结果怎么样，她都不后悔。
“给我！我换！”方姨点出一百颗晶核，堆在柜台上。
周围的人眼睛一下子都望了过来。
业务员看着晶核，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想到有人愿意买。现在基地的大多数人生病都是硬生生熬着，吃药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
她赶紧点了一遍晶核，就踩着凳子把急救箱拿下来，拂掉上面一层灰，递给方姨。
方姨打开箱子一看，见到里面大多东西都还在，松了口气。把东西揣在怀里，心噗通噗通跳着。
她弯着腰走出门，衣服下鼓鼓囊囊的。有一个坐在离门最近的流浪汉多看了她几眼，悄悄顺着墙角溜了。
方姨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前面走过来好几个人，她往旁边紧走几步，想绕过去。
那几个人也跟着她移了几步，方姨心中警铃大响。
“大嫂，哥几个饿的慌，给点吃的呗！”开口的是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眼睛在方姨身上转来转去。
方姨全身绷紧，看着几个人越围越近，转身往反方向拔腿就跑。
可是她没跑多久就停了下来，那边也有几个人围了过来。
两帮人二话不说冲向方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