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
“刚才在进入这家酒楼之前，我还特意花了七十块灵石买了一只狐心兽。”
施仁手忙脚乱地将肩膀上的狐心兽抱了下来，激动得眼眶发红，道：“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了吗？那个摊贩说当年他老婆就是被他用狐心兽幼崽拿下来的！哈，这个小家伙也真可爱，毛茸茸的，软绵绵的，我想你一定喜欢，就买下来了准备送给你……你知道吗，哪怕只是想一想你见到这个小家伙时会露出的惊喜表情，我都觉得做什么都值了。”
“但是！”
施仁再次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愤怒地咆哮道：“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哪怕不爱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把我对你的爱当成摇尾乞怜了吗！在你眼里，我施仁，究竟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
听完施仁的情绪倾诉，夏晚歌简直傻了眼。
夏晚歌本以为施仁虽然对于修行者来说地位低贱，但怎么说也是涡阳领域的少域主，不可能缺女人。
自己三个月不给他回信，他肯定已经在别的女人身上忘掉了她。
夏晚歌的心都颤了……
夏晚歌以为所有男人都和自己想象的一样不堪，却做梦也没有想到施仁对她竟然是真感情。
施仁真的喜欢她，并非为了高攀她……
那么，她呢？
夏晚歌眼中忽然掠过一抹痛苦之色。
她当然也是喜欢施仁的，那一夜的欢喜终究不是假的。
但是，他们终究不能在一起。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夏晚歌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接到施仁信件的场景……
——
夏晚歌好不容易安全回到南天城，自然与朋友们弹琴作画，日日相聚，夜夜笙歌，既是庆祝，也是玩乐。
这一天，城主府收到了一封信。
一只仙灵鸽带着这封信出现在了夏晚歌所在的亭子里。
夏晚歌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这是施仁的信，所以是朋友先上前拆了信。
她这位朋友拆开信甚至还笑嘻嘻地朗读了起来。
那封信上可全都是施仁对夏晚歌的思念之情啊。
信上内容一被念出来，夏晚歌的脸面立马红了。
一群莺莺燕燕也都开始起哄闹腾了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念信的朋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晚歌，你这次离开南天城，该不会是处处留情了吧？怎么着，你的品位什么时候这么次了，连一个出自普通领域的穷小子都看得上眼？你总该知道，领域少主在普通人眼中虽然很高贵，但在咱们这种人眼里却是低贱的。而且什么所谓的涡阳领域，听都没有听过的，应该从来也没有在南天城露过面吧？”
听到这话，还有几个朋友在场，夏晚歌的脸登时变得又红又烫，只觉面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哪……哪有？这不过是我的一个仰慕者罢了，我怎么会与这种人相爱？”
夏晚歌夺过信件，看起来颇有几分羞恼。
夏晚歌的地位终究不够顶级，因为她很清楚在南天城上面还有一个南天仙宗。
南天仙宗里的那些天才少女，每一个地位都比她尊贵，因为这是修行者掌控主权的世界。
作祟的虚荣心让夏晚歌打心眼儿里拒绝承认与施仁之间的关系。
她的朋友们哪一个不是修行有成、风度翩翩的如意公子？
她又岂能与凡俗领域的少年在一起呢？
她实在无法忍受别人的讥讽与嘲弄。
这就像一个在私塾上学的孩子，总是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母亲是要饭的乞丐。
——
夏晚歌心头有些痛，却终究只能怅然一叹。
“施仁……对不起，你所能给的，与我想要的，不一样。我父亲也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来自茹毛……普通领域的人。长痛不如短痛……你以后不要再来缠着我了。”
夏晚歌的话像是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施仁的心里。
“我……缠着你？”
施仁先是一怔，接着忽然像是一头受了伤又发了疯的可怜野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居然说我缠着你？”
“你竟将我对你的爱当成一种骚扰了吗？”
“原来在你夏晚歌眼中，我施仁的爱是如此的不堪！”
“你是不是也在暗地里嘲笑我是个大傻子？”
“你是不是会在别的男人怀抱里向他炫耀，有个大傻子一直在给你写情信？”
施仁红着眼睛，笑声越来越响，但笑着笑着，眼眶怎么越来越红了呢，是眼里进了沙子了吗？
施仁的声音沙哑得已有些不像话：“从今以后，我施仁若再缠着你夏晚歌，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最爱的女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原来我他.妈就是个傻子啊！”
施仁忽然疯了一样冲到柜台旁，拎起酒水就喝。
一坛酒水疯狂地灌进了施仁的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脖子里……
当施仁将酒坛子摔到地上拿起第二坛的时候，店家已经站出来表示愤怒了。
“喝酒不给钱，还砸我们的坛子？”
能开修行酒楼的店家当然不是一般人，修为碾压施仁，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小辣椒与小叫花子愤怒不已，连忙上前阻止，并自掏腰包付了酒钱。
施仁衣服脏乱，头发也散了下来，看起来很狼狈，但却浑然不顾，趁着小辣椒与店家周旋，抱着酒坛子，一溜烟便疯疯癫癫地向街道跑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夜风寒冷，但街道上还有很多人。
这些人看着施仁，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他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响，施仁的脑袋则越来越乱。
看着周围那些面带讥讽的人，施仁忽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讥讽的目光针一样刺进了施仁的心里。
施仁的心越来越痛，痛得仿佛要撕裂了一样。
“不！我不是傻子！我不是！”
施仁忽然将酒坛子一摔，想要躲开这些目光，疯狗一样冲向西墙，并翻越了过去。
墙的另一面是湖。
来到墙的另一面后，施仁一边大吼“我不是傻子”一边疯疯癫癫地冲向冰冷的湖水里。
深冬的湖水冰凉如刀，冷风一过更有刺骨之寒。
施仁被激得浑身一颤，夏晚歌所有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现在脑海里，疯癫劲儿总算消散，但泪水却再也忍不住了，洪水决堤般夺眶而出。
滚烫的热泪流过冰凉的脸颊，施仁哭得嘶声力竭，像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不，我是傻子……”
“我就是傻子……”
“我施仁就是个大傻子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施仁……就是个大傻子啊！”
施仁仰天大笑，又哭又笑，并不滑稽，只有无尽的悲伤弥漫开来。
湖面很亮，仿佛一面镜子。
施仁低头的时候，镜子也似的湖面上仿佛倒映出了夏晚歌的影子。
“夏晚歌……”
施仁悲戚而痴痴地喊着……
这时，夏晚歌的影子仿佛又在说话：对不起，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
这句话在脑海中萦绕不绝，就像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了施仁的胸口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施仁再次扬天大笑，仿佛要将所有的苦闷都笑出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施仁胸口一颤，那口憋下去的鲜血终究没能忍住，忽然箭一样喷了出来。
猩红的鲜血落在月光照耀的湖面上，在涟漪的荡漾下，仿佛在水上绽放出了一朵血染的花。
施仁再也坚持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轰的一声，直挺挺地栽进了湖水里。
滚烫的泪水从施仁眼角流出，与湖水、血水混在了一起。
施仁的身躯渐渐下沉，越沉越深，只有一双死灰色的眼睛还在盯着，一直盯着，盯着湖面上的那朵花。
那朵血泊里绽放出的玫瑰，那朵爱情里绽放出的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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