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饶有兴致地看着施仁。
论资历、论辈分、论境界、论年龄，孙老在南天仙宗都是能排入前五的。
寻常弟子来炼器阁寻找灵器或者法器，都表现的恭敬而拘谨，唯恐得罪孙老。
施仁这小子倒好，不仅在他面前倒立，还敢大胆地过来问问题。
孙老故意沉下脸面，道：“你在我面前倒立，已是大不敬，竟然还敢向我问问题？”
施仁心脏瞬间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跳出嗓子眼儿，连忙恭声道：“小子倒立并非大不敬，只是想要看到一些正常去看却看不到的东西。”
孙老寒声道：“正常看却看不到，不正常看却看得到了？”
施仁不卑不亢地道：“是！”
孙老道：“那你倒是说说，什么东西正常看看不到，不正常看却看得到？”
施仁咬了咬牙，大胆地道：“在弟子回答您这个问题之前，还请您能先回答一下弟子的问题。”
“放肆！”
不等孙老说话，九长老已冲着施仁大怒道：“孙老何许人也，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你还不快给孙老道歉？”
施仁吓了一跳，心脏一缩，忙鞠躬行礼，想要给孙老道歉。
孙老摆了摆手，一股轻柔的能量波动登时将施仁的上身托了起来，然后无奈地看向九长老，道：“你叫百里博陵？”
九长老忙恭声道：“是。”
孙老叹道：“你这人看起来火爆得很，没想到竟有如此机敏的眼力。你已看出我是假装为难他，所以故意训斥他一句，以退为进？”
九长老心头暗笑，面上却严肃而无辜，道：“孙老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怎敢对您施以退为进之法？”
孙老摆了摆手，示意九长老不要再装了，然后直接将目光投到了施仁的身上。
“年轻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施仁听孙老与九长老的对话，已惊奇万分，没想到九长老方才那一声吼竟然还有推动事态发展的效果，不由得对九长老刮目相看。
施仁回过神来，冲着孙老恭声道：“弟子想问，九长老挑选法器灵器的资格，是不是可以转移到我身上？”
孙老道：“是。”
施仁道：“九长老挑选武器的范围，是不是包括二层阁楼的每一件武器？”
孙老道：“是。”
施仁道：“如果修士手中没有铁器，树上的树枝可以当兵器，地上的砖头也可以当兵器？”
孙老道：“是。”
施仁道：“所以，对于战斗中的修士来说，任何事物都可以当做兵器，板凳桌子当然也算。”
孙老道：“是。”
施仁道：“既然对于战斗中的修士来说，板凳桌子可以当作武器，那么柜子展架也都可以。”
孙老道：“是。”
施仁忽然笑了起来，身子压得更低，道：“弟子斗胆，愿以长老身下这架柜台为武器，所以想要带走这架柜台！”
当施仁说出这话的时候，九长老忽然愣住了。
施仁问前面一大串废话问题的时候，九长老还在思考施仁的心意。
当施仁扬言想要将孙老身下的柜台带走的时候，九长老口中若有茶水定要尽数喷将出来。
九长老瞪着眼睛看着施仁，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这小子没病吧？
屋子中央那么多灵器法器他不要，竟然要孙老的柜子？
他以后上战场的时候，就用柜子与人家打？
这小子天赋很好，难道脑子竟不好使？
九长老将眼睛瞪得滚圆，孙老却面带微笑。
孙老饶有兴致地笑着：“你已看出？”
施仁道：“弟子已看出。”
孙老道：“你看到的是哪一根？”
施仁道：“东南角的一根。”
孙老再次笑了起来。
九长老见施仁与孙老仿佛在对话天书，心头简直像是猫儿在抓。
这两个人究竟在说什么？
九长老还是第一次不能揣度明白弟子的意思。
九长老只有在一旁等。
施仁正在与孙老对话，他当然不能插嘴。
而就在这个时候，孙老站起身子，冲着施仁笑道：“打碎这张柜台。”
施仁恭敬应声，然后运足灵气，一巴掌拍打在了柜子的中央处。
“砰！”
漆黑色的木柜登时分崩离析，只有东南角的柜子腿还竖立在地上，像是一株傲骨的梅，又像是……一柄傲然于天地间的剑！
九长老是个聪明人，一看到这根竖立着的柜子腿，就立马明白了先前施仁与孙老对话的意思了。
九长老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施仁非要这张柜台，非要倒立观察柜台了。
九长老忽然发现，自己这刚收的弟子，实在比自己想象中更了不起。
孙老看着地上的黑剑，感慨道：“这把剑也不知源于何处，自从被大长老带回来之后，就一直插在这里。原本大长老希望有人能够征服这柄剑，奈何这柄剑落在地上之后就像是生了根一样，除了大长老与我，其余人全都拔不出来。刚开始，大长老鼓舞内宗弟子踊跃进入炼器阁二楼，尝试着拔出这把剑，因为一把真正的好剑是有灵性的，当它感应到适合自己的主人时，就会重新出世。只可惜，南天仙宗成千上万的弟子，竟无人能将黑剑拔出。大长老本可以将这柄黑剑强行拔出放置三楼，但又不忍因为强行拔剑而损了黑剑好不容易才孕育出的一丝灵性，便在此处建立一个柜台，将另外三条柜子腿建得与这黑剑一模一样。”
九长老皱着眉道：“所以，施仁虽然侥幸发现这张柜子的一条腿是剑，拔出使用的可能性却微乎其微？”
孙老道：“是的。”
九长老看向施仁，扬眉道：“你怎么看？”
施仁目光如铁，道：“我想试试。”
此刻柜子都已经拍烂了，如果施仁不试一试，别说自己，就连孙老与九长老也会觉得有些不甘心。
孙老道：“好，你试一试，若拔得出，这把剑就归你。”
施仁忙恭敬行礼，然后缓缓走到了黑剑前。
施仁用双手紧紧地攥着剑柄，将全部灵气汇聚在双臂上，咬紧牙关，准备强行将黑剑拔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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