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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云图》正文 第九十五章 孤山上的鹰影

遗失的云图 仪敬 5793 2022-11-24 17:38

  那是一块表面光溜的木轴儿,两头被挖成凹进去的小窝,有大拇指那么粗,长约一寸。

  咕咕把木轴递给少一,说道:“来,让你的灰风把木轴儿吞下去。”

  这是熬鹰中最痛苦的环节,木轴儿被灰风吞下,在它肚子里蠕动让其始终错误地感觉饱的状态,直至将腹内残留物完全被刮干净才会吐出来。

  为了深切体察灰风的感受,在它吞入木轴儿后少一开始进食,直至它将木轴凸出为止。

  实际上鹰不论大小,捉到猎物都大口撕食,连鸟羽兽毛一起吞下。血肉筋骨都能消化,惟独羽毛不能分解吸收,也无法排泻出来,只有在嗉、肠里被紧成一团再从口中吐出,这一昼夜的食物消化才算完成。鹰在大自然中即如此,故山林中也能拾到鹰吐出的球状物体——“毛壳儿”。

  ……

  咕咕引少一来到无忧洞斜上方事前发现的相对开阔的地方,灰风被放在银杉木上。

  少一左手拿着一根棍子,右臂带着皮套。小片鲜肉,凑到距鹰一尺来远的地方,一边晃动套袖引起鹰的注意,一边“黑风……黑风……”地叫它,让它跳到套皮上。

  跳过来即喂它,如此多次,每次距离拉大一些,直到把五尺子由双折打开成单股,距离超过了一丈,鹰还是很快地跳过来,“跳拳”算是成了。

  完成“过拳”少一把鹰带到洞外“跑绳”。

  “跑绳”鹰把式用食物引逗鹰并以固定口令刺激它。

  “灰风……灰风……来……”

  “儿鹰子”很习惯了少一给他起的名字,少一话音刚落它柔软的脖颈在寒风顿时笔挺。灰风从远处沿一条长绳滑到少一的胳膊上,利爪稳稳咬住少一手臂上的皮套。

  灰风并不亟不可待地大口撕扯着少一手中的鲜肉,他心疼灰风总嫌咕咕给的肉太少。可他也清楚若让它吃饱自己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鹰把式,灰风也成不了好“猎手”。

  经过一个月左右的调教,“生鹰”熬成“熟鹰”了。这时再看鹰的状态——“耷毛盖爪,头赛松塔,眼睛像芝麻”,而且此时的鹰已经学会听从鹰把式的召唤,从远处也能飞回到主人的身旁。

  接下来就是“叫遛子”,遛线足有十来丈长。少一叫鹰,咕咕举鹰人,二人的距离从三四丈开始,加大到十多丈。

  少一将遛线围腰系好,脸背着鹰,来个蹲裆骑马式,把穿皮套、搭鲜肉的右臂横向伸直。咕咕左手拿好银杉木侧身弯臂,将鹰隐在胸前,暂不让它看见前方。

  待叫少一摆好架式,喊山“嘿”、“噬”的叫声,才转身将鹰亮出,使它看清少一,展翅飞去。

  叫遛子要求鹰飞得又正又低,擦着地皮,待临近叫者才向上一扬,稳稳当当地落在皮套上,一心出吃上面搭的鲜肉。

  其间不许它在中途摇头晃脑,左盼右顾,或偏离遛线,侧翅而飞,更不许到中途一下子冒了高,想要逃离绳子,远走高飞。好在有遛线管着,要跑也跑不了,只能以噗地一声跌落在地而告终。一切不符合要求的轨外行动都说明它野性未除,居心匣测,训练必需回炉,考虑是否再减些肉量,降些体重,直到符合要求为止。

  灰风扑棱着,并不使雪花飞起就轻轻松松刁起鲜肉。

  ……

  整天腻味在一起,灰风已和少一建立亲密关系。他只需喊一声“灰风”,灰风便精神抖擞。

  “咕咕,是不是可以架鹰出猎了?”少一自信满满地问道。

  “还不能够……”

  即使少一和灰风建立很亲密的关系,但咕咕认为这还不算熬成,她又给加了一个环节——“勒膘”。

  架鹰出猎前,为了增强鹰的进攻欲望和听从主人的使唤,首先要进行“喂轴”,当它吞下两三个之后,便呕吐不止,使它充饥不成,倒搭胃食。

  只有这样,鹰才能保持强烈的捕猎欲望,达到放飞的标准。

  ……

  架鹰出猎的地点是咕咕当初耗费两天时间找到的,在距离无忧洞两个时辰之遥的孤山南麓一个山坳里。这儿是孤山上唯一有活物出没的地方,是过去一年多里咕咕狩猎给地方。

  少一手臂端着灰风站在山头最高处,这儿可以鸟瞰整个山坳。

  咕咕嘴里不停地发出“嘟……嘟……嘟……”的吼声,并用手里的银杉木不停地敲岩石,以把躲藏在雪窝里下面的寒兔哄赶出来,这叫“赶仗”。

  灰风精神抖擞地站在少一手臂上居高临下,犹如一个将要冲入敌阵的将军,铁嘴如钩,双目了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沟沟坡坡。

  一只倒霉的寒兔出现在它视线内,少一只觉手腕一紧,灰风强劲的细腿向下一蹬,它以异常迅猛的速度直扑过去,灰风尾巴上长长的尾羽上下摆动,“扑棱棱——”作响。

  当寒兔眼看到雪地上灰风的影子时以为时已晚。

  无论是山兔或野鸡,即使是水中的游鱼,都不如它的飞翔速度,无一幸免,瞬间便倒在猎鹰的利爪之下。

  少一人虽高高站在山头上,心早已随着灰风一起出征了,他似乎能看到灰风眼里看到事物,那双小眼紧紧跟着灰风的身影,生怕落掉任何一个细节。

  那天灰风捕获了四只寒兔,算是不菲的成绩了。

  二月功夫,灰风对少一产生了感情,少一同样也动了繁情。

  但灰风终究还是要放归山野……

  这是大堰河代代口口相传流传下来的规矩——人可向大自然索取自己所需的东西,但不可占有。

  鹰是天鸟,它只属于苍穹。

  在征得咕咕同意后,灰风得以和少一在一起多腻玩七日。

  兴许是感知离别在即,放飞前一夜灰风突然不进食,灰风不食少一也不食,四眼相对硬熬到地七日清晨。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餐,迷雾笼罩这西山群峰……

  “走吧,这儿不属于你。”少一咬着牙狠心说道。

  那一双锐利的眼睛让少一更加难过,他颤抖着嚷道:“你走吧,我不想让咕咕看到……再不走我动手了……”

  雄鹰很难驯服,一旦驯服又对主人极忠,少一无疑是一个合格的鹰把式,灰风假以时日也会成为好“猎手”。

  只是少一和灰风都要去见那更高的天空,它们的相遇终究是短暂的。

  灰风在少一头顶盘旋几圈又落到少一手臂上,抡起银杉木驱赶,去而又返。如此反反复复数次,灰风才离少一而去。

  ……

  短短两个月,鹰熬成了,少一也褪了一层皮。

  当他再次拿起剑时,却如此亲切,赤焰变了。其实便的不是赤焰,变的是少一自己。此时赤焰拿在手里已不是一把冰冷的剑,在少一看来它和灰风一样有着桀骜不驯的个性和旺盛的生命力。

  他望着手中的赤焰在想:野性十足的天空霸主——鹰,消磨其意志使它听自己的话,鹰吃到苦头越多则越忠于人。

  那么手中的剑该如何让它也像灰风一样听自己的话呢?!

  或许这剑道初期恐怕也是一个“熬”字,那日村长他老人家教最简单的动作——提,时间熬到了自然悟出其中门道。

  当下少一避开脑海里岩画、剑谱里东西,只摆出一个起势的动作……

  在后来的数日,少一不在去琢磨什么小魁星,每日日只做起势这一个动作,赤焰悬于手臂一站就是一天。

  咕咕看着少一身前雪地上的剑影日复一日由西北一点点转向东北,嘴角挂上了笑意,心中暗自念道:“终于开窍了,希望你习剑能像熬鹰那般做一个好把式……”

  ……

  半月过去,少一仍以起势度过一天。

  此时在外相上看剑虽仍在手中,内里它已如放飞的灰风一样将那“小魁星”演习了数遍。

  没有星阵,没有猎物,少一凭意念致剑影于眼前虚空,以风为对手,无风便以阳光为对手,久而九之终于悟出“魁”字中的“鬼”的含义——无我。

  这如同被驯服的灰风一样,只有被熬到无我境地才会去而无不返。

  人与剑,也是熬,剑意乖张而孤傲,握于手中不骄不纵、不听之任之……人无我,剑无二,以求人剑合一不二。

  完成了无,便只剩下一个“斗”。

  斗风、斗光,终不过是斗剑、斗自己,练剑之初靠的不是剑谱招式,还是那一个字“熬”。斗不过剑,都不过自己那颗悬浮不定的心这剑自然是入不了门的,更别说最基本的“小魁星”。

  ……

  “剑指出中天。”咕咕念出口诀,少一左手剑指向外划出弧线,右手执剑向眼前虚空刺出。

  “独立反刺。”

  右脚向右后方撤一步,随即身体右后转,然后左脚收至右脚内侧,脚尖点地。同时,右手持剑经体前下方撤至右后方,右腕翻转,剑尖上挑;左手剑指随剑回撤,停于右肩旁。

  ……

  雪花随少一手中赤焰而舞,剑意随雪花而行……数月过去,少一的剑气虽未成势,基本的“小魁星”倒是能在二息之内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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