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开到莲山五里外便停下了，前方是一个个简陋的搭棚，可以看见一些穿着僧袍的和尚进出，神情都很淡然，仿佛看淡生死的淡然。
老禅师与小和尚领着凌锋一行人前行，愈发接近莲山，妖气愈发浓厚。
“师叔。”
“无量寿佛。”
很多佛家弟子止步，合掌施礼，看来老禅师在九华山的地位不低，凌锋笑笑，可惜念得经多，人却变得迂腐了。
不多时，众人来到莲山三里地外，这里搭建了一个大型凉棚，前方更有偌大一佛台，上面盘坐着大量的佛家弟子，一个个双眼闭合，口中诵念着佛文。
漫天佛光，庄重而神圣。
这应该是九华山某种大型超度道术，凌锋略微看了一眼，大致判断出这佛光的源头，应该是由佛台上的和尚身上弥漫出来的。
“这是……”药老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喃喃道：“九华山的十方无量经？”
老禅师点头，肃穆道：“我说过了，我们九华山已经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一旦妖王出世，十方无量佛光便会笼罩整个妖山，届时无论妖王再强，九华子弟的愿力都能将其超度。”
“代价是什么？”凌锋道。
“十方圆寂。”老禅师的表情很平静。
“迂腐。”凌锋的表情同样很平静。
“……师弟？”
这时，佛台上有一老僧站起，颠毛种种，眼眉都花白了，岁月在他脸色留下了太多深刻的痕迹，仿佛狂风吹来，随时都能将他吹散架一样。
“师兄。”老禅师双手一合，恭谨还礼。
这佛台老僧浑身透着一股佛意，让老禅师身后众人皆是一一行了一礼，凌锋不同，只是道了句：“无量净天，摩醯首罗。”
闻言，老僧双眼一亮，定眼看了凌锋片刻，颔首笑道：“原来是阴司的御史大人来了。”
九华山，修的是地藏菩萨的佛经，走的是地藏菩萨的路，凌锋方才所讲的八字，乃是地藏真经中的开经揭，深谙佛法之人，一听就懂，意思指：三千世界之上，三千世界之主。
阴司与九华山，向来很少有交际，其一都是地藏王门下之人，其二是阴阳有别，无论是黑白无常，还是凌锋，都不愿过多透露地藏王的信息，毕竟天机不可泄露，既修佛，何必问佛在何处。
老僧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很自觉地跳过这个话题，从佛台上轻飘飘地走下来，手一摆，领着凌锋等人来到了凉棚处歇息。
“御史此次前来，莫非是为九华山解劫？”老僧递来一杯清水。
凌锋接过，笑道：“正是。”
“难道是……”老僧激动道。
“非也。”没等他说完，凌锋摇头绝了他的痴念。
在老僧看来，凌锋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有地藏之意在其中，但凌锋也很明确地告诉了他，地藏王根本没清楚九华山的劫难——或者说，虽知有此一劫，却不打算化解。
老僧叹息，仰头望天，怔怔道：“种因得果，这是九华山的劫难啊……”
接下来，凌锋将五圣村的勾洪葬山大阵，以及妖王暗渡陈仓的种种事例告知，最后又称自己能破妖山阵法，为九华解劫云云。
老僧听得直摇头，苦笑道：“御史有心了，我观你灵罡未圆，想必是修为大减了吧？”
“天雷如刀，斩了七成修为。”凌锋不以为然道。
见他一脸坦然，老僧心里暗赞，说道：“若御史仍具上古鬼神之力，区区妖王自然不在话下，可惜命运如此，这是九华山的劫，就让我们九华山独自来应劫吧。”
药老顿时不乐意了，眉头皱得发紧，微怒道：“我说铁九华的人是念佛念坏了脑子吧？什么劫？哪里儿来的解？妖王出世，三清六宗哪个没责任？”
老僧一愣，转头看向他，喃喃问道：“施主是？”
药老冷哼一声，怪声怪气道：“当年围剿妖山，你这家伙被八角毒虫所伤，忘记是谁你一命了？”
“你是灵药子？”老僧蹭的一声站起，激动道：“你这家伙不是在普陀山当太上长老吗，怎么跟阴司御史混在一起了？”
“不出这世道走走，哪儿能见到九华山掌门人这般痴颠的模样？”药老故作冷笑道。
凌锋听到这里，眼眉也是跟着挑了挑，听他俩的对话，敢情当年还是一对出生入死的袍泽来着？
老僧轻咳了两声，合掌念了句佛号，道：“扁舟重过九青莲，极目空明思浩然。”
“少他妈给我念接口语！”药老呵斥道。
众人哪里见过药老这般暴躁的样子，脸色顿时尴尬起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好。
凌锋暗里一笑，倒也能理解药老此刻的心情，换做是谁，知道当年的老兄弟居然要送死，是谁都暴跳如雷。
老僧神情一黯，叹气说道：“无论如何，这妖山，御史万万不能独上。”
“上还是不上，看过才能分晓。”凌锋耸了耸肩，目光透过凉棚，望向远处的莲山，笑道：“这山里布置了什么阵法，我现在也不清楚，如果是大凶绝阵，就是我巅峰之期，我也不会上。”
见他尚且理性，老僧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说好，站起身来，这便领着凌锋往莲山的方向走去。
原本凌锋是不打算让众人跟着来的，但细想一番，怕露出破绽，只好任由林雅青、药老等跟在后面。
莲山不大，但却陡峭，形状怎么看也不似宝莲，众人亦有此想。
老僧解惑道：“莲山之名，并非其形。传闻当年山上长一八角青莲，一日天降华光，神雷万千道，那株青莲如似神灵，遮天盖地，保护了一方百姓。”
“八角青莲？”凌锋双眼一眯，诧异道：“不会就是那莲妖吧？”
老僧摇头，苦笑道：“当年九华山执教掌门同样是这种想法，后来漫天红雪，最终坐化而死。”
二爷听得满头是汗，怔怔道：“那这莲山上住的，到底是莲妖？还是莲神？”
“你看这漫山妖气，像是神灵住的地方吗？”凌锋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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