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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横生枝节

最怕情深不自知 相冯恨晚 8164 2022-11-24 17:28

  从定下婚期到婚礼即将举行,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陈羽尧只找过我一次。

  我刚下班,他就派人把我“请”到一个叫“听雨轩”的茶楼。

  不知道是否因为他包了场,我走进去,除了服务员,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客人。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把我领到了一个包间门口,她微微侧开身子,我便看到了整面的黑漆门上挂着“急雨厅”三个字。

  急雨?怎么这么巧和我的名字是一样的?

  女服务员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陈羽尧淡淡的一声“进来”。

  门被打开,我看见了他正在烹茶,白衣胜雪,神情专注地朝杯中注入茶汤。

  我慢慢走了进去,门在我身后轻轻合上。

  室内有幽香,但是淡淡的尽乎于无,我打量着四周,却并没有看到熏炉香插,直到我走到茶案前,才发现这股幽香便是来源于此。

  细看之下,竟然是一整张的紫檀木雕的平头案,牙子和挡板分别铲地浮雕或透雕西番莲,花形丰腴,叶茎流畅,典型的明清风格,价值不菲。

  我忽然感觉这个茶楼就是陈羽尧的私产,不然哪个茶楼会摆放这么贵的一张桌子。

  “坐。”他说。

  似曾相似的场景。多年前的小陈先生变成了“陈先生”,一样约我在茶楼见面,不知道接下来是否要和我大谈茶道。但我知道,最终的目的一定不是这个,我好整以暇地等待他开口。

  然而他只是为了我斟了一盅茶,自顾自地品起茶来。

  我没有动,静静打量着他。说实话,他和原先记忆中的样子相差并不大,甚至于更年轻。头发染得乌黑,并且打理得丝毫不乱。陈羽尧是个很讲究的人,骨子里还有些文人的清高,以至于当我得知他要接手陈引钧事业时,心中很为他感到难过。

  事实证明,即使是不喜欢的事,他也可以做得很好。这一点,也深深影响到了我。

  不以自己的喜好来判断是与非,进与退,只以最终的结果做为导向。

  陈羽尧曾经说过,我心中有一个理想国,需要我现在极尽现实,方能实现。

  或许这里就是他心中“理想国”的一个写照。门外是江湖,但门内是他一个人的净土。

  当然现在这片净土上,多了个我。不多也跟多了株木棉没什么区别。

  可能你压根想象不到,我俩就是这样默默对饮,一直到外面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他看了眼窗外,随后看向我,语调平淡,但是却单刀直入:“你帮别人养儿子?”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放下了杯子,手指轻轻摩挲着紫檀案边突起的雕花,缓缓道:“他现在是我的儿子,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

  “原来给人当妈妈,也会上瘾。”陈羽尧哂笑,他压根不能理解,有血缘的都可以成陌路,何况是少了这层羁绊的呢?他说,“好了,事到如今你也该尽兴了。”

  “什么意思?”我问他。

  “把孩子还给翟家。”他说,“回到我身边。从前的事,我都不与你计较。”

  我摇摇头,“羽尧哥哥,我们回不去了。”

  陈羽尧烫茶壶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然后继续,他说:“你不要逼我和你算账。”

  “可以算,欠你的,我统统都可以还给你。”

  “听听,如今翅膀硬了,说话的口气都不同了。”他说,“但是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永远别想和我两清。”

  “那还算什么账呢?”我准备起身。

  “站住。”他抬眼看向我,“除非你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羽尧!”我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继而强行使自己平复下心绪,“你这几年做的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前也算是个正面的企业家形象,我劝你爱惜自己的羽毛。”

  “你就向来爱惜自己的羽毛,羽翼丰满了就想着欲与天高。从前只知道独善其身,怎么,现在还想着兼济天下?你现在在乎的东西太多,随便抓出一样,你就得乖乖听命于人。”

  我不作声。

  他冷峭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转,接着说了下去,“别学人家上演什么相夫教子的戏码,那不适合你。”

  “谢谢你的告诫。”我说,“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过哪种生活?”

  “你不适合。”他一字一句地道,“婆婆妈妈,家长里短——”他嗤笑了一声,“小雨,这一块是我的短板,你同样也没这个天分。”

  “翟逸他会帮我的。”我说着还是起了身,朝门口走去,这下他没有阻止我。我想了想,留了一句话给他,“羽尧哥哥,你也找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吧。”

  他“砰”地一下摔了一个杯子,我回头看见他怒气冲冲的脸色,他起身朝我走了过来,“谁都有资格说这话,你没有。”我见势不好,拉开门准备逃,他只是吩咐了一声,我就被几个保镖模样的人给推回到房间里。

  “就为了出国,为了离开我,你情愿跟一个老头……一切都安排好了,还若无其事地来找我上床。”陈羽尧一面说着,一面抚上我的脸,“每每想起,我都觉得恶心。”

  “恶心,你就放我走。”我说,“省得糟践了你的地方。”

  “姓翟的那个知道吗?”陈羽尧语带威胁,“他知道你为了出国,都做过些什么吗?”

  “他知道。”我说。

  不知为什么,陈羽尧突然就被这句话被触怒,他将我推倒在地,不顾我的挣扎开始撕我身上的衣服。

  “你疯了吗?现在是什么世道,如果你敢对我……我会让你坐牢的!”我高声道。

  “你会吗。”陈羽尧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并不停手。

  “陈家定是祖上烧了高香!一个吸D,一个经济犯,现在还要出一个QJ犯!”

  “啪!”

  事隔多年,陈羽尧又给了我一个耳光。

  我冷静下来,目光如冰。

  “你这个德行,也配为人父吗?”

  陈羽尧一怔。

  “难怪老天爷不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你说什么?”陈羽尧神情震动。

  我起身整理好衣服,“大二那年,快放暑假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了孕,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去和你商量,结果还不等我回到S市,便又遭逢了一次绑架。”

  这是我和陈羽尧当年都不约而同选择回避的一个话题。

  他愣了下,手指微微颤了颤。

  我沉默了片刻,接下往下说,“手段一如既往。我有孕在身,求饶过,但没有人加以理会。拼命反抗,就挨了一顿毒打……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的性命是保住了,但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做母亲的权利了。”

  旧日的伤口被撕开,两个人都疼得鲜血淋漓。

  陈羽尧的手一直在抖,紧紧地抿着唇角,胸口起伏,似是呼吸困难。

  我努力朝他笑了笑,“从那一刻起,你和我的那点关联,便没有了。”

  陈羽尧眼睛赤红,仿佛能够噬人。他突然揽过我的肩,声音低沉得可怕,“小雨,我会为你报仇的!”

  “报仇?”我咬了咬嘴唇,“当年不是都报过了吗?”

  他愣了愣,“你都知道?”

  我低头不语。

  “我当年还是太仁慈了。”陈羽尧攥紧了拳头,“你当初就应该告诉我这件事!那样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加倍报复就能挽回的话,何需劳你动手,我自己就会去做了。”我摇摇头,态度坚决地告诉他:“这件事情永远无法更改和弥补。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些事带给我的伤害,是顾念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不是她的那些抗抑郁的药,如果不是她把琦琦给了我,我早就不想活在这个世上了——琦琦是我生命的延续,而你……”我顿了顿,“已经不再能为我带来丝毫的幸福感——你是我所有痛苦的根源。”

  其实对他而言,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放手吧。这样你和我才都能解脱。”我再次站起身来。

  陈羽尧喃喃道,“不可以。只有他,不可以。”

  “羽尧哥哥,保重。”我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婚礼如期举行。因为我的婚礼,“四喜圆子”终于重聚。

  莫美林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从常州特意赶了回来。袁紫衣生了一个女儿,刚刚才一周岁。黄秋晓是从江西老家特意赶了回来的,她和于潜跃最后没有走到一起。

  我穿着香槟色的拖尾婚纱,由伴娘张小疯陪同着,走向翟逸。

  本该由父亲挽着我的手,但是我早就无意于和金铭海再联络。

  在拿到赔偿金之前,那些年的抚养费是陈羽尧给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和陈羽尧……

  陈羽尧都比金铭海更有资格来挽着我走这段路。

  可是他不出现,就是对我最大的祝福。

  婚礼全程是西式的。

  为我们主持婚礼的,是高中时的教导主任路从条老师,如今已经离休。婚礼前夕,翟逸特意把他从S市接过来。当天我们在酒店为他和师母接风,路老师一见到我,便笑着道:“原来,你就是翟逸的‘纳维叶-斯托克斯方程’。”

  “什么意思?”我问。

  翟逸脸上有些赧然,岔开话题:“路老师,师母,快请坐!”

  过后我还是知道了相关典故。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条叔竟然还保留着当年的那份“检讨书”。他说,“就是觉得有意思,字也写得不错,但我真没想到竟然能派上用场……”他把“检讨书”作为一份特殊的礼物送给了我们。

  我终于走到了翟逸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一起面向主婚人路老师和证婚人翟叔叔。

  “翟逸,你愿意接受金急雨作为你的合法妻子吗?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是的,我愿意。”翟逸深情道。

  我望着他,不禁流下了眼泪。

  路老师笑了笑,将头转向我,还未开口,便听到红毯那头传来了一声,“等一下!”

  现场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全场的所有人循声回头。

  来人并非陈羽尧,而是司徒阙。我紧张地拉住了翟逸的手。

  “这是一场神圣的婚礼,不应该出现不和谐的事件……”路老师严肃地警示这位来宾。

  “我是来送祝福的。”司徒阙从红毯上缓缓走过来,声音由远及近,“我是新娘的表舅。在我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她。”

  站在伴郎旁边的琦琦听到后,立即就要上前,“表舅?还是妈咪的表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旁的杨文冬抱起来,“嘘。”

  张小疯看了我一眼,走过去贴着琦琦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琦琦便安静了下来。

  “无论你是新娘的什么人,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破坏婚礼的进行。”现场有人道。

  我尴尬不已。翟逸握住了我的手,面上仍保持着微笑,似是在给我以力量。

  面对司徒阙,翟逸只是提防,而我却是恐惧中透着痛恨。

  司徒阙似乎丝毫未察,微微一笑,“小雨,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小舅舅特意赶过来祝福,但是有一句话……一定要叮嘱你一下。”

  “这位先生,无论有什么话,请在仪式举行结束后说。”路老师板着脸道。

  翟逸看了眼身旁的我,平静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见他的眼中是满满的信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对司徒阙冷冷道:“请说。不过你说完,就请你离开吧。”

  全场立场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我漠然地看着他。大庭广众,由得你说,但要是想阻止或者破坏这场婚礼,没门儿。

  司徒阙却不满意于我这种直率,他蹙了蹙眉头。

  我态度依旧。

  他上前一步,摸了摸琦琦的头:“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要嫁人了……还有了这么大的儿子。”他笑意不明,继而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就那么喜欢兄弟同科?”

  我的瞳孔一瞬间收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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