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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元黄》正文 一、狼德大闹柴册仪

天地元黄 云鹤游天 6386 2022-11-24 16:08

  匀德实家的营地共有五顶毡房,分别住着他和四个儿子。

  匀德实看到,一个白衣白发老者,手持拂尘,在四儿子撒剌的的毡房前挥来挥去。

  匀德实走上前去,正要问讯,那白衣老者转过身来,对匀德实说:

  “我乃君基太一。天神即将临世,你这营地却被恶鬼所占,即将会有血光之灾。”

  匀德实朝四下里瞅了一圈,并未看到有什么恶鬼,想这老者一定是估弄玄虚,也不去理会他,看他究竟要怎样。

  白衣老者仍在绕着撒剌的的毡房转圈,手中的拂尘不停地挥动,转至门前,又将拂尘朝空中扬了几扬,说道:

  “阿呵战神,保泰持盈,机不旋踵。”

  匀德实不知老者所言何意,正要让老者释义,老者一转身,倏忽不见。

  匀德实正奇怪,突然听到有人轻声对他说:“阿爸,时候不早了,该动身了。”

  匀德实睁眼一看,是大儿子麻鲁在唤他。

  匀德实坐起身来,问:“君基太一是谁?你认识吗?”

  麻鲁不解父亲在问他什么,说:“君基太一?没听说过这么个人呀。”

  匀德实这才想到,自己原来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麻鲁又小声催促:“弟弟们带着孩子都已经去现场了,太阳很快就会出来,我们也该过去了。”

  匀德实这才想起,今天是他连任夷离堇的日子,部落里为他的连任准备了隆重的柴册仪,一切都已就绪,他一到场,仪式就会马上开始。

  匀德实起身出了毡房,抬头望着被朝霞映红的天空,想起了刚才的梦,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忐忑不安,想到,霞光万里,普天红遍,是凶是吉?

  匀德实看了一眼四儿子撒剌的的毡房,想到,刚才明明看到那个叫君基太一的白衣老者绕着那顶毡房转圈,真真切切,却原来是梦,真也奇了。

  这时,撒剌的的毡房里,隐约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匀德实知道,四儿媳临产,家里的女人们都在毡房里忙活呢。

  太阳很快就要升起,时间紧迫,匀德实不敢再耽搁,转身正要进毡房换衣,四儿子的毡房里突然传出了婴儿响亮的哭声。

  匀德实心下一喜:哦,又一个小生命来到了世上。

  匀德实低头钻进自己的毡房,大儿媳和二儿媳跑来给他报喜:

  “生了个男孩。这孩子出生的时候,突然有香气而生,溢满屋室,婆婆说,这孩子长大以后必成大器,让阿爸给孩子取个名字。”

  霞光无限,室生异香,又是男丁,果然吉兆。

  家里又添男丁,自己还将连任,真是双喜临门了。

  匀德实心下欢喜,突然想起,刚才在梦中,那君基太一曾经说过三句话,自己正要问他啥意思,他却转身不见了。

  匀德实略沉吟,想到,何不用那三句话的第一个字,组成孙儿的名字呢?

  想到此,匀德实对儿媳说:“就让孩子叫阿保机吧。阿保机,这名字叫着响亮。”

  二儿媳掉头就跑,向婆婆报告去了。

  匀德实的心情更加爽快,正要穿起夷离堇冠服去参加柴册仪,突然听到马蹄声响,几名兵士已来到他家的穹庐前,为首的竟然是狼德。

  匀德实不知发生了何事,正要问讯,狼德已歪歪扭扭晃进穹庐,拿起夷离堇冠服便往自己身上穿。

  匀德实眉头一皱,想到,这狼德最近是怎么啦,每天喝的汹汹大醉,这一大早怎么又醉了。

  看到狼德穿自己的夷离堇冠服,匀德实大声呵斥道:“狼德,你又喝醉了,成何体统。”

  狼德根本不听匀德实的呵斥,继续往身上穿夷离堇冠服。

  麻鲁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拦,被狼德一拳砸在面门,鼻血立即涌了出来。

  匀德实见状大怒,命令兵士:“赶快给我将这醉汉拿下。”

  那些兵士都是狼德的拜把子弟兄,本来就是来滋事的,哪听匀德实指令。

  狼德更怒,对身边的章奴说:“咱们刚才说好了的,若有人阻挡我当夷离堇,我们将会如何?”

  章奴已领会狼德的意思,拔刀在手,一刀将匀德实捅了个透心凉。

  麻鲁大惊,飞起一脚踢飞了章奴的大刀,复一脚将站立未稳的章奴踢了个跟头。

  麻鲁刚刚拣起章奴落在地下的大刀,后背已被另一名兵士砍中,大叫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麻鲁的老婆见势不妙,刚刚喊了半声,也已被兵士的尖刀刺中胸膛。

  狼德穿起夷离堇冠服,带领兵士向柴册仪现场跑去。

  现场的兵士看到狼德果然穿着夷离堇冠服而来,一齐高声大喊:“夷离堇来了!夷离堇来了!”

  狼德在众兵士的簇拥下,来到祭坛前。

  部落长者们还没有弄清楚这是一场军事政变,一位长者向前走了几步,呵斥道:

  “狼德!你捣什么乱!”

  章奴疾步向前,手起刀落,说话的长者已身首异处。

  众人大惊,这时才看到,章奴的身上已经溅满了鲜血,哪还敢阻拦?纷纷低头向后退去。

  章奴走上前去,拎住大萨满的衣领,喝道:“要死还是要活?”

  萨满早已抖作一团,让章奴拎到祭坛边,强令他继续主持仪式。

  长者当中有一位叫蒲古只的,看到场面混乱,向前走了几步,对狼德说:

  “狼德,还不赶快跪到柴坛前设置好的毛毡上去,感谢长生天和老祖宗对你的信任。”

  狼德掉头一看,认出是蒲古只。

  蒲古只过去也曾出任过本部夷离堇,在迭剌部里有着很高的声望。

  狼德立即明白,蒲古只是要为他主持柴册仪,心中一喜,急忙紧走几步,跪在了事先为夷离堇准备好的毛毡上。

  场外,匀德实的三个儿子,看到狼德身着夷离堇冠服而来,章奴的衣服上又溅满了鲜血,大惊。

  弟兄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急忙骑马向自家的营地跑去。

  待来到近前,看到母亲月里朵正抱着一个婴儿候在营地前。

  匀德实的妻子月里朵堪称女中豪杰,在丈夫、儿子、儿媳被杀的关键时刻,没有在天崩地裂面前崩溃,仍然临危不乱,知道眼下最该干什么。

  看到三个儿子骑马奔还,急忙抱起刚刚出生的小孙子,将小孙子塞到四儿子撒剌的怀中,急切地说:

  “狼德已杀了你们的父亲和大哥大嫂,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赶尽杀绝。你们快走,离开迭剌部。突吕不部的耶律台押与我家是世交,你们赶快到台押家去避难,先躲过了狼德的追杀再作打算。”

  月里朵看到丈夫和大儿子的马仍拴在拴马桩上,急忙让二儿媳和三儿媳带着各自的孩子,与她们的丈夫同走。

  二儿子岩木正要说什么,被月里朵喝住:“你们还不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待孩子们绝尘而去,月里朵理了下头发,钻进四儿子的毡房。

  四儿媳岩母斤刚刚产下一子,此时正浑身虚脱无力行动。

  看到婆婆进来,岩母斤哀声说道:“他们将孩子也带去了吗?”

  月里朵安慰道:“现在,整个营地就剩下咱们两个人了。你放心,谅他狼德也不敢将我们怎样。”

  月里朵帮岩母斤勉强将衣服穿整齐,将毡房里的血迹清理干净,营地外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月里朵心中想到,来得好快呀。

  原来,狼德在醉酒状态下强行举行柴册仪,被薪坛的大火一烤,出了一身大汗,立即清醒了。

  看到围观的人皆已四处散去,身边除了萨满和几位哆哆嗦嗦的长者外,就是他的兵士了。

  狼德突然想起,朦胧中,他们还杀了匀德实和匀德实的大儿子大儿媳,自己无非是将天捅了个窟窿。

  狼德突然想到,匀德实还有三个儿子,如果斩草不除根,必会留下祸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满门灭了算了。

  狼德已顾不得柴坛还未燃尽,拜日礼还没有举行,急忙爬起身来,带上兵马奔向匀德实家的营地。

  狼德是匀德实家的常客,对匀德实一家人再熟悉不过。

  刚刚到达匀德实家的营地,突然看到刚十二三岁的麻鲁的儿子,慌慌张张从自家毡房里出来。

  狼德不由分说,一刀将麻鲁的儿子砍翻在地。

  兵士们纷纷奔向各间毡房,除四儿子撒剌的的毡房有人外,其余的毡房皆空空如也。

  狼德来到撒剌的的毡房门前,弯腰向里窥望,只见撒剌的的妻子岩母斤半仰在穹庐里,好像是在生病,婆婆月里朵正照顾着她。

  这时,狼德听到月里朵说:“狼德,你的刀上还在滴血吧。进来,将我们俩都杀了吧。”

  月里朵以往对狼德极好,狼德每次来匀德实家,无论匀德实在家与否,月里朵都要为狼德奉上好酒好菜,狼德平时对这位大嫂极其尊重。

  现在看到月里朵背对着他,便有些不忍下手。

  只听月里朵又说:“岩母斤是宰相剔剌的女儿,你提着岩母斤的脑袋,到她父亲那里请功去吧。”

  狼德一凛。

  可汗虽然不过问各部夷离堇的人选,可是,若是杀了宰相的女儿,宰相一怒,必定会向可汗汇报。

  凭自己这些弟兄,要与可汗王庭对抗,他还没那么大胆。

  狼德略迟疑,狠声问道:“你的儿子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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