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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梵鹊(上)

浮城剑雨 王予凡 3474 2022-11-24 15:23

  其实,楚云风能够如此爽快的与菡幽宫主赌上此约,并非信口开河,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在黑衣人现身的刹那,他早已看到林中白衣闪动,知道梵云阁信使和楚云死士到了,所以才敢放心赌上一把。要不然,自己夸下海口,一旦输了可就得去九仙宫为奴。

  菡幽宫主对楚云风早有仰慕之意,可也自知自己这微末出身定不能入于公子之眼。况且,雪玉山庄秦慕雪与他这对绝世鸳鸯,早就传为佳话,江南之地谁人不晓,刚才那一语赌约只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她扁了扁嘴,当下说道:“朱将军此刻正在我九仙宫中,有姐妹照料,尽请放心。公子远道而来,本宫主冒昧相邀,烦请公子随我姐妹到宫中一叙,也算是解我众姐妹对公子的仰慕之渴,还望公子勿要嫌弃我等出生风尘。”

  楚云风历来没有尊卑理念,认为众生平等,就算是对庄上的奴仆也是极为尊敬的。她们虽以前委身青楼,可个个都是侠义之女,于是娓娓答道:“姐姐说笑了,众姐姐的美意,在下岂敢相负,还请姐姐引路。”

  “秦淮九姬”身处青楼烟花之地多年,也算是阅男无数,什么样的风雅之士没见过,但惟独这楚云风是她们可望而不可即的。世间的女子有哪个不仰慕才学满腹的美貌男子,楚云风素有“江南第一才子”的美誉,更是令万千女子崇拜,她们青楼女子也不例外。

  今日九仙宫姐妹们见到他本人,如此谦卑随和,无不感动,十分喜悦,齐声应承道:“楚公子请。”

  楚云风忧心这些黑衣刺客尚有党羽,害怕事有变数,决计不能放一人逃脱,于是吩咐阮阔、阮离领着楚云死士前往四下察看,自己带着雪玉门门徒和余下人等随“秦淮九姬”一起上了九仙宫。

  ......

  九仙宫位于百翠山顶,砌石伐木而建,不比楚云庄那般粉雕玉琢、琳琅满目,可让一群爱美的女人们装点的也挺别致精良。往里走了好几层,暗道机关无数,才到这些女子们居住的內苑。

  菡幽宫主令姐妹们摆酒设宴,又吩咐人将朱誉晟带了出来。

  再次见到朱誉晟,楚云风心中升起一阵欢喜,亲声叫道:“朱大哥。”

  朱誉晟年岁三十上下,身高五尺有余,浑身健硕,骨子里更透着一股王霸之气,不愧为“冲天杀神”。死里逃生后,如今又与楚云风重逢,喜悦之情不以言表,精神也瞬间变得抖擞,大声唤道:“贤弟。”

  楚云风上下打量一番,见他脸角稍有淤痕,关切问道:“大哥,你伤的严重吗?”

  朱誉晟摆手,“不碍事,都是些小伤,只是可惜了我的副将,为了护我,死的甚是凄惨”,说着又侧头望了眼身边的姑娘,感激道:“这次还多亏九仙宫的姐妹们相救和这位梵鹊姑娘照料。”

  梵鹊看向楚云风,应声答道:“见过楚公子。”

  楚云风细看了眼这位梵鹊姑娘,生的也是娇艳标致,唯独眉宇间散发出一种冷傲之气,不敢亲近。这姿态比起云姐倒有几分相似,只是她说话时嘴角微带笑意,于是冲她小心回道:“梵鹊姑娘好。”

  梵鹊莞尔抿嘴一笑,便不再作声,冰冷之姿愈发让人刺骨。

  朱誉晟心有愧疚,和楚云风相识以来屡屡受他相帮,面有愧色的说道:“贤弟,又劳你费心了,愚兄真是过意不去。”

  楚云风回道:“大哥见外了,快请坐下。”

  “行”,朱誉晟被梵鹊搀扶着坐至楚云风上方。

  楚云风见他落定,想起刺客之事不免忧心,说道:“朱大哥,刺杀你的那些刺客都已伏诛,只是这些黑衣人神秘莫测、组织极为严密,没能留下活口问出详细。不知大哥心中可否有数,为何好端端的会有刺客相袭?颍州前来接应的人可有出现?”

  到目前为止,楚云风都还未得知朱誉晟遇刺的情况,只是从“秦淮九姬”口中得知当时朱誉晟被一群黑衣人追杀,浑身鲜血淋漓。

  朱誉晟眼眸深陷,自同州大败以来,他一路逃窜,多次遭到官军围剿堵截,与颍州守将失联,幸被梵云阁相救。他一身征战,树敌无数,可自己的行踪并无人知晓,此次回颍州也属绝密,刺杀他的人想必对他是有所了解的,思量一番,心中已有定论,愤然答道:“无需猜测,定是监军孟义所为,此次回同州我本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他们至少会选择在同州对我动手,没想到黄振赫小人这么快就要致我于死地。看来他让我重掌同州防御使是假,就连颍州都没打算要我回去,想必黄将军派来接应的人都遭了暗算。”

  楚云风见他和自己所想的一样,“若是如此,大哥此次回去一探便知。”

  “不错,倘若真是孟义所为,我便杀了那狗贼,从颍州起兵,趁势拿下同州,直逼东都”,朱誉晟义愤填膺道。

  楚云风连连点头,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允声道:“我一定助大哥一臂之力。”

  “好。”

  待二人议毕,菡幽宫主便招呼大家吃起酒来。

  菡幽宫主邀楚云风上山来,并非只是因为仰慕,而是另有事情相求。小酌几杯之后,菡幽宫主隐隐道出了心中的事来:“朱将军,你可知你身边的这位梵鹊妹妹与你有何渊源?”

  朱誉晟不解,看向梵鹊,稍皱眉头,问道:“哦?在下与梵鹊姑娘相识不过一二日,确实不知,菡幽宫主请明言?”

  菡幽宫主陈词娓娓说道:“梵鹊妹妹本是淮西节度使之女,早年间,藩镇叛乱,她一家上下六十七口人全数被判军杀死,淮西节度使的位置也被叛将所取代。梵鹊妹妹被他父亲的属下悄悄带出城来,才免逃一死,后流落至寿州境内。小女见她身世与我相差无几,甚为可怜,不希望她像我一样再沦落为风尘女子,所以就将她带回了九仙宫。”

  朱誉晟感慨道:“想不到梵鹊姑娘乃将门之后,却沦落如此,可叹这世道艰险啊。”

  菡幽宫主眼中泪光氤氲,冷若冰霜,哀叹道:“小女虽不及梵鹊妹妹家世显赫,可家父也为一方刺史,只因上书进谏指责大宦官温季清结党谋私、屠戮忠良、危害百姓之罪,劝皇上早日除之,却被温季清察觉,反诬陷我父亲图谋不轨,有谋反之心,满门悉数被斩。小女被奶妈所救,逃出府邸,没多久奶妈病死,走投无路之下,小女只好去青楼做了卖艺之女。可每每想到我那大仇人不但不死,反而更加权倾朝野,小女又没有那个能耐去为一家上下报仇雪恨,就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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