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过后的天空,湛蓝澄澈如海,清晨阳光就透过重重叠叠的竹叶洒落,斑驳的竹影随着轻风摇曳,郁郁苍苍的竹林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妆奁匣里的珠玉金钗在晨光下流光溢彩。
“怎么这般香啊”,今夕是在一阵清雅的飘香里醒来的,掀起轻纱薄帐笑问道。
“是蕖叶正在煮杏仁茶呐,姐儿还不快起来,尝尝这新鲜煮好的热茶,哟,院里都闻到茶香里,那些小丫鬟都腆着脸盯着蕖叶呐。”彩衣说笑着,连忙伺候今夕穿戴。
“我且去瞧瞧”,今夕尚未梳洗就想着往外跑,端了热水进来的蝶衣忙说道:“姐儿啊,蕖叶才刚开始煮杏仁茶呐,尚需些时候才能熬好了,你披头散发的岂不让那些小丫鬟笑话。”
今夕这才端坐了,让她们伺候梳洗,“姐儿,今儿想梳个什么发式啊”,彩衣随口问道。
“不如梳个高髻吧,姐儿许久未梳繁琐的发髻了,彩衣梳头手艺快生疏了。”蝶衣笑道。
“你也说繁琐了,不过去请个安,一会回院里又得拆了,就梳个螺髻好了。”今夕说道。
“用去皮的杏仁和粳米磨浆,还添了许多新鲜桂花,姐儿闻闻这桂花香味。”蕖叶端了碗热腾腾的杏仁茶进来,笑着问道:“姐儿,可还想加些榛子芝麻仁,或玫瑰桂花之类……”
“放点桂花就好,倒是辛苦蕖叶了,前儿我不过是一说,你真的一早就熬起它来了”,今夕笑着喝了一口清香四溢的杏仁茶,“清香润肺,尤其是这淡淡的桂花香,最合时宜了。”
“现下天凉了,早起就得喝点热茶”,蕖叶得了夸赞,一张小脸甚是得意。
“姐儿,你且别夸她了,待会要轻飘飘上天了”,彩衣笑着揶揄她道:“分明是这丫头嘴儿馋了,自个想喝来着,倒会扯着姐儿的幌子,指使人忙这忙那,也就蝶衣跟着你胡闹。”
“那待会你少喝些,一张嘴儿就知道埋汰人”,蕖叶故装生气地喝道。
“那怎么成啊,我可是帮着摘了许多新鲜桂花啊”,彩衣说着就往外跑,这下蕖叶真急了,忙向一旁喊道:“蝶衣快拦住她,不然刚熬好得茶都会被抢光了。”
蝶衣真的伸手拦向彩衣,蕖叶也忙跑去帮忙,彩衣又好气又好笑道:“蝶衣可别信这蕖叶这贱蹄子瞎说,平常你喜欢的糕点我不都让与你了,是蕖叶想一人独吞了。”
果然,只见蕖叶一晃就没影了,她们忙笑着追了去,吵闹的笑声如阳光般洒落一地。
“母亲,这是丫鬟们熬的杏仁茶,放了母亲喜欢的桂花,还请母亲尝尝。”
今夕一脸恭敬地端了热茶,小心翼翼地递到三夫人面前,冰冷眼光打量了她一番,才说道:“你无需整这些有的没的,只专心讨好你祖母就好,在我面前就省了这些讨巧心思吧。”
“娘亲啊,这可是七姐一早儿熬的,我刚刚尝了尝,甜而不腻,那桂花的香味也加得好,倒是比平常外边买的可口些,你且尝尝吧。”今琬接过热茶,笑着向三夫人说道。
“啧,平常那么多好吃的,你都挑三拣四的,今儿却说一碗普通的杏仁茶好,即使如此,我瞧你的面上就尝尝。”三夫人嘴角扯了一丝笑,端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怎样,是不是清润不腻”,今琬连忙笑着问道,三夫人盯着她瞧了瞧才轻叹一声道:
“你说好就好吧,不过是些寻常东西罢了,只是碗姐儿你且记住了,你是三房嫡女,有些人和事啊,根本无需你担忧,她们啊就算想给你提鞋,我还嫌不配呐。”
说着,三夫人眼如淬了毒的利剑,盯着今夕瞧了瞧,似乎恨不得戳去几个窟窿来。
“知道了”,今琬笑着撒了撒娇道,“娘亲,那我和七姐先下去商量赏月宴的事儿了……”
说完,拉着今夕就往跨院去了,留下三夫人轻叹着摇了摇头。
“七姐,你别怨母亲,她这人啊,刀子嘴豆腐心,也就嘴上说说,平常待你还不坏。”
今琬边拉了今夕往外走,边笑着劝说道,和平常对她视而不见的样子,可是大有不同。
是还不坏,只是差点没将她踹得吐血,若不是有祖母时常叮咛着,她只怕早就被三夫人拆骨扒皮了,那还能这般轻松地与人说笑,今夕心里暗自冷笑一声。
而今琬的表情一变再变,先是不在对她冷言嘲讽,现下更是忽然一改往常冷面孔,拉着她有说有笑的,让跨院那些丫鬟仆妇都一脸诧异,这些也都不是平白无故的啊。
“七姐,与那尚府和夙府姐儿都相识,那夙府赏月宴时,你可不能丢下我啊,上次多亏了七姐,才没让司马螓那贱蹄子诡计得逞,虽然司马府也送了厚礼赔罪,可上次郊游时,司马螓瞧人的眼神就跟冰霜似的,直让人打冷颤啊。”今琬拉着今夕好一顿抱怨。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了上次的事儿,今琬心里也开始有些动摇了,不再像平常般什么都听三夫人和今绣的,也不再事事以今绣为马首是瞻,这倒是让今夕略微有点诧异。
毕竟上一世,今琬就跟吃称铊铁了心一般,跟着亦步亦趋地跟着今绣行事,简直是不敢有丝毫的偏差,而三夫人对今绣和苘姨娘也是言听计从,才让今绣后来能青云直上。
“八妹既如此说了,我定会不离你左右的,司马螓虽然诡计多端,但是为着司马府的脸面,她也不敢像上次般陷害八妹了,你且放心就是了。”今夕笑着劝慰她道。
“就知七姐最好了”,今琬立时笑颜如花,向一旁的丫鬟喝道:“见七姐来了,还不沏茶,是想气死我嘛”,又向嬷嬷说道:“去将那祖母给的芍药头面拿来,给七姐好了。”
瞧这话说的,明明是祖母赏予今夕的压箱底,如今到成了她给自己了,今夕心里是哭笑不得,这今琬真和三夫人一般,目下无尘且心窄善妒,看来淮馨的那些话她是听进心里了。
“我前儿让娘亲帮打了一副时新的蝶恋花头面,这芍药头面就给吧。”今琬说道。
“其实我没什么衣裳配这头面,不如八妹先留着,以后配衣裳用。”今夕笑道。
“说什么呐,我都忘了这茬了,娘亲才与我做了新衣,不如七姐选一套去。”说着,今琬就嚷嚷开来,让丫鬟们开箱子啊,让仆妇们摆衣裳啊,众人一顿手忙脚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