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个絮絮叨叨，一个话语简洁。

　　一个兴致勃勃，一个眉宇间已经隐隐有了不耐。

　　在陈元昭翻脸撵人之前，槿萱及时的笑着张口打圆场：“天色不早了。晚饭也该备好了。婆婆留在墨渊居里一起吃晚饭吧！麒哥儿可是片刻都离不开祖母呢！”

　　叶氏欣然应了。

　　陈元昭没吭声，既不赞成也没反对。

　　槿萱笑盈盈地看向陈元昭。柔声道：“子熙，这一年来，你不在我身边。婆婆一直照顾我陪着我。我生麒哥儿的那一夜，婆婆待在产房里。寸步不离。我打从心底里感激婆婆呢！”

　　陈元昭的神色顿时柔和了许多，冲叶氏扯了扯唇角：“母亲辛苦了。”

　　虽然只是一抹清浅的笑意，也足以令叶氏欢欣动容了：“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有什么辛苦的。当日你离开京城的时候，特意将瑾娘托付给了我。我既是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尽心尽力。”

　　顿了顿，叶氏发自肺腑地叹道：“能娶到瑾娘，真是你的福气。”

　　都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因为她们拥有同一个男人，都希望自己才是第一位。可到了叶氏这里，却正好反过来。陈元昭对她冷漠疏远，幸好有槿萱时常从中劝慰，母子之间的关系才渐渐融洽起来。

　　槿萱的细心体贴，也令叶氏觉得舒服。如今看槿萱，真是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陈元昭生平第一次觉得叶氏说的话很顺耳：“我也是这么想的。”

　　槿萱被夸的不好意思了：“快别这么夸我了，我都快脸红了。”

　　陈元昭和叶氏一起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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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叶氏并未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

　　陈元昭咳嗽一声，催促道：“阿瑜，天都黑了，早点洗了睡下吧！”

　　自以为这么说已经很含蓄了。可在场伺候的丫鬟们谁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各自扭过头偷笑，尤其是初夏，笑的格外促狭。

　　槿萱的俏脸迅速染上了两抹嫣红。

　　可分别了这么久，陈元昭“急”一些也是难免。就是她，也觉得身体里涌动着羞人的情潮，想投入他温暖的怀抱里……

　　当然了，在丫鬟们面前，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槿萱故作镇定地应道：“我这就去沐浴。初夏，你和芸香去准备热水。”

　　初夏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应下了。在准备好的热水里，贴心地放了许多花瓣。槿萱沐浴后，全身散发着清冽的香气。

　　陈元昭深幽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槿萱，眼底闪出久违的熟悉的火苗：“阿瑜，过来。”

　　那专注又火热的眼神，就像是饥渴了许久的饿狼，忽然看到了美味的肉一样。

　　槿萱脸颊绯红，眼神氤氲，轻轻地走到陈元昭面前。

　　陈元昭再也忍耐不下去了，迅速地将她搂进怀里，灼热的唇舌贪婪地吮吸，大手探进薄薄的衣襟里，握住柔软丰满的一个，因为太过情急，手劲稍稍重了一些。

　　槿萱情难自禁地低低呻～吟：“轻一点，痛……”

　　话还没说完，便被陈元昭一把抱起，放到了床上。

　　纱帐遮住了一室的旖旎。

　　结实的木床发出轻微的声响，夹杂着欢愉的隐忍的喘息。因为分别的太久，几乎很快就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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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萱香汗淋漓，胸膛起伏不定，呼吸不稳。

　　刚才的短暂而激烈。或许是生育过后，身子比以前更加敏感的缘故，竟是比新婚的时候更缠绵欢愉。

　　陈元昭略略休息了一会儿，又有了精神，从身后搂紧了她的身子。光裸的身体相贴，稍微一摩擦，又蹿起了令人酥麻的热流。

　　槿萱清楚地察觉到他的欲～望紧紧地抵着自己，红着脸嗔道：“你就这么着急么？回来之后，我还没好好和你说过话呢！”

　　先是孩子，然后又是叶氏，两人一直没来得及说些私密的悄悄话。

　　刚一独处，就急不可耐地将她抱上了床榻。

　　陈元昭低低一笑，温热的气息在她敏感的耳后吹拂：“有什么话以后慢慢再说也不迟。”说着，又欺身压了上来。

　　小别胜新婚，久别更是如狼似虎。

　　这一夜，槿萱被陈元昭翻来覆去的纠缠不休，嗓子都叫哑了。

　　临近五更时，餍足的陈元昭才放过了槿萱，搂着筋疲力尽的她入眠。

　　似乎才闭上眼，还没睡熟，就听到响亮的啼哭声。

　　槿萱立刻就惊醒了：“麒哥儿！是麒哥儿在哭。”

　　陈元昭也被吵醒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奶娘是怎么照顾麒哥儿的，怎么一大早的就任由孩子哭个不停？”

　　槿萱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麒哥儿平日都是跟着我睡的。昨天晚上……没办法让奶娘抱了去睡，大概是不习惯，所以才会哭闹。你快些起床穿衣，我也要起身了。”

　　陈元昭见槿萱一脸疲倦，心中十分不舍：“你昨夜几乎没睡，还是趁着这个时候睡会儿吧！过会儿还得进宫，你这样子哪能撑得住。孩子就让奶娘抱着……”

　　话还没说完，门外的啼哭声陡然变的更响亮了。

　　心情急切的槿萱哪里听得进去，立刻起身穿衣。下床的时候，双腿绵软，差点没站稳。床上一片狼藉，也来不及收拾了。槿萱索性催促陈元昭将床铺掀起放在一旁。

　　这个臭小子！一大早的就来捣乱。

　　陈元昭心中颇为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随着一起起身穿衣。

　　哭闹不休的麒哥儿，到了槿萱的怀里，很快就消停了。

　　“麒少爷只肯认少奶奶，奴婢的奶他不太肯吃。”奶娘无奈又歉然地说道：“奴婢抱着麒少爷哄了大半夜，可他一直闹着不肯睡。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抱着麒少爷过来了。”

　　槿萱听的心疼极了，不假思索地说道：“从今晚起，麒哥儿还是跟着我睡好了。”

　　陈元昭：“……”

　　麒哥儿跟她睡，那他要怎么办？难道要沦落到和儿子抢媳妇？

　　陈元昭拧起了眉头。

　　奶娘很快退下了，槿萱略略侧过身子，解开了衣襟。麒哥儿熟稔的找准了地方，张口小嘴，奋力地吮吸起来。

　　……陈元昭的目光落在槿萱胸前的白皙柔软上，看着麒哥儿心满意足的吮吸的样子，心里别扭起来，忍不住问道：“阿瑜，不是有奶娘吗？你怎么还亲自给孩子喂奶？”

　　槿萱温柔专注的凝视着孩子，一边随口应道：“奶娘喂奶怎么比得上我亲自喂养孩子亲近。”

　　陈元昭抿紧了薄唇，不怎么乐意地张口：“你这样带孩子太辛苦了，以后还是让奶娘多带一带吧！女儿要娇养，儿子养的这么娇惯可不好。晚上就让他跟着奶娘睡！”

　　麒哥儿对自家亲爹的大放厥词充耳不闻，兀自吃的欢快。

　　槿萱抬起头，娇嗔地瞪了陈元昭一眼：“麒哥儿还这么小，跟着亲娘睡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就成娇惯了。这三个月来，都是我带着他睡的。你若是不习惯和孩子一起睡。晚上就睡书房去！”

　　陈元昭：“……”

　　为什么他有种儿子出生了自己就失宠了的错觉？！

　　槿萱看着陈元昭绷着的臭脸，不由得莞尔失笑，调侃道：“瞧瞧你，这么大的人了，该不会是吃自己儿子的醋了吧！”

　　“当然没有。”陈元昭口是心非的否认：“我就是怕你太辛苦了。以后一边带孩子，一边还要应付我……”

　　槿萱听的脸颊绯红，啐了他一口：“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什么。”

　　那动人的娇羞模样。令陈元昭心神荡漾。眼眸暗了一暗，盯着她胸前的目光灼热起来。

　　槿萱被他这么看着，也觉得全身酸软酥麻。

　　不过。只一刹那，理智便迅速回笼。今天还要进宫，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正在给孩子喂奶，绝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胡闹……

　　槿萱索性转过身。只留给陈元昭一个背影。

　　陈元昭有些气闷，想去练功。却又舍不下妻儿，就这么默默地陪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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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麒哥儿喂的饱饱的，换了衣服，收拾的干净漂亮。槿萱自己也匆忙地沐浴更衣。

　　昨天夜里应付索求无度的陈元昭。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和精力。泡在热水里，全身的酸痛缓解了不少，舒服地简直不想起身了。

　　不过。今天要进宫觐见皇上，说不定还要去见叶皇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槿萱用过人的自制力，逼着自己从热水中起身。初夏伺候她更衣时，免不了会看到槿萱身上的种种印记。

　　胸前后背也就罢了，穿上衣服总能遮住。裸露在外的耳后和脖子上的痕迹要怎么办？

　　“姑爷也真是的，明知道今天要进宫，也不知道收敛些。”初夏忍不住絮叨了几句：“现在天这么热，穿的都是领口低的夏裙了。这么多印记要怎么遮掩？”

　　槿萱和陈元昭新婚的时候，这样的痕迹几乎天天都有。初夏一开始比槿萱还尴尬不自在，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槿萱脸颊有些发烫，故作镇定地吩咐：“用脂粉遮一遮，再挑一件领口高一些的衣裙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

　　初夏忙碌了许久，“收拾”好的槿萱总算勉强能见人了。

　　陈元昭依旧一身玄色武服。仔细一看，衣襟和袖口都被磨旧了。

　　槿萱看在眼里，有些歉然：“这几个月忙着带孩子，没来得及为你做新衣。你怎么穿着这一身半旧的衣服进宫。婆婆前些日子让府里的绣娘给你做了十几身新衣呢，你快些去换一身新的吧！”

　　领军打仗的人最耗衣服，槿萱之前做了许多新衣，让人带到边关去。自从麒哥儿出世之后，所有的精力都耗在了孩子身上，无暇再为陈元昭做新衣。

　　“不用换。”陈元昭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又不是女人，用不着天天穿新衣。”

　　“可今天是要进宫面圣……”

　　“时候不早了，快走吧！”

　　陈元昭不由分说地从槿萱的手中抱过了麒哥儿。有了昨天的经验，陈元昭抱孩子的姿势已经熟练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像捧着长刀一样了……

　　吃饱喝足的麒哥儿，心情颇为不错，也没怎么闹腾，乖乖地躺在陈元昭的怀里。

　　槿萱看着这一幕，眼睛莫名地有些酸涨。

　　等待了一年的渴盼和心酸，都在这一刻化为温暖和满足。

　　陈元昭凝视着槿萱眼里的水光，心里也觉得酸涩，伸出手喊了声：“阿瑜，随我一起进宫。”

　　槿萱定定神，轻快地应了一声。快步走上前，挽住陈元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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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二公子已经领着二少奶奶和麒少爷坐上马车走了。”

　　珍珠轻声禀报。

　　叶氏坐在梳妆镜前，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珍珠有些疑惑不解地抬头看了一眼。

　　光滑明亮的铜镜里，清晰地倒映出叶氏脂粉未施的素颜。

　　叶氏最重视容貌，每天必要精心装扮才肯出现在人前。今天起床后，叶氏却一直坐在铜镜前，并未命人为她梳妆。

　　当然了。即使不涂脂抹粉，叶氏也依然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这一点，无人能否认。

　　不过，到底是年过四旬了。额上和眼角都有了细细的纹。

　　叶氏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镜子，目光似穿过了那个厚厚的铜镜，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情窦初开。一心盼着嫁给姐夫的闺中少女。

　　一转眼就是二十多年。漫长的岁月在她的心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容颜依然美丽，一颗心却已疲惫苍老。

　　她心中最牵挂的就是陈元昭的亲事。

　　现在，陈元昭娶了心爱的女子。有了儿子。今日进宫将会和皇上父子相认，成为大燕朝的皇子。将来有一天，陈元昭会成为储君，坐上龙椅。成为大燕朝的天子……

　　再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她……也可以了无牵挂地走了……

　　“夫人，你怎么了？”珍珠的声音颤抖而紧张：“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落泪了？”

　　她哭了吗？叶氏茫然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两行泪水静静地滑落在脸颊。脸颊苍白而憔悴……

　　叶氏忽然对这个软弱的自己愤怒了起来。用力地擦了眼泪，深呼吸口气说道：“没什么，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