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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蝶恋花 第七十二章 杀机

帝宫殇 东霓 5066 2022-09-11 14:46

  蓦地听他提及李轩,心情更是复杂不好受,一时间这样拉扯实在引人注目,他见我不再坚持离席也放了手,没叫我难堪。

  不一会儿,宫人鱼贯而入,一道道精美佳肴依次上桌铺排开来,和我平常用膳清淡简单不同,碍于他的身份,小厨房这回做的菜选材精细,摆盘繁复,一桌子菜光是看上去就已金贵非凡。

  待最后一道菜摆好,龙潇脸上已然不悦,半响未见他动筷,立在后侧的宫人不知缘由,个个吓得失了魂,扑通跪了一地,他径自斟了杯酒,绕在指尖把玩几下,徒添了些风流名士的倜傥:“你素日里就吃这些?”

  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自然不是。”

  他于是冷道:“将这些撤下去,换成你惯常吃的那些。”

  皇帝的心思当真如海底针,变幻莫测,我看这一屋子跪着的宫人费尽周章弄的吃食他尝也未尝就说撤走,颇为浪费,软了声打圆场:“你们把菜撤走,留下两个人伺候就好,其余人可在后园摆桌同食,记着别贪杯误事,否则明日少不了责罚。”

  又吩咐道:“去做几样可口的素菜,熬些薄粥,再炖了润肺的汤水,尽快呈上来。”

  众人皆松口气,领命而去,忙碌开来,屋内恢复了冷清,早已是寒冬,天冷也是寻常,我站起来往火盆里加了几块炭,又将炭火挑旺些,不料有火星飞溅而出落在我裙角上,瞬时蔓延而上,弄得我不知所措,还好龙潇扔过厚厚的狐裘扑灭了着火处,我心绪大定,笑道:“多谢。”

  他依旧冷若冰霜:“以后这种事留给宫女去做。”

  我散漫道:“还有大半年要捱过去,能多出一件事情来做也是好的。”

  与李轩的一年之约才过去四个多月,我努力不去数日子,可还是度日如年。

  龙潇一顿,像是喃喃自语道:“你在隐月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朕将你安置于此,未想过分约束你,你大可依自己的心意做你想做的事。”

  与他的妃子相比,我确实拥有更多自由,他对我也算是格外宽容,我有些怨愤道:“皇上以为我该做些什么呢?歌舞升平,大摆筵席?还是游园赏花,烹茶作画?我原是市井女子,蒙苏大人垂爱收我做义女,机缘巧合嫁给轩王飞上枝头,外人以为的福气,其实全不是我的本意。”

  我受的拘束,是这些全由不得我选择,我不曾有过选择。李轩遵旨娶我,我只能嫁他;李轩奔赴战场,我只能等他。因我对他的爱慕,只能随他去背负他的责任,我的心意比起他的权位就不再那么重要。

  龙潇若有所思道:“遑论你可能出身尊贵,琴棋书画,你若想学,朕会请宫中最好的太傅教你,甚至你想学剑,朕可以亲自教授你,你想要的,朕会想办法满足你。”

  我苦笑:“皇上是把我当成另一个八皇子了么?”

  他一怔,神色诡异起来,含糊其词道:“朕是龙拓的兄长,他身为皇家子弟,当然不能不学无术,于你而言,只是打发无聊的物事,是不同的。”

  他这副犹疑的模样是我没见过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玩笑道:“琴棋书画我是没多大兴趣,一手字更加不能见人,这我也知道,至于剑术,你真肯教我?你是皇帝,政事缠身,又有一堆的妃嫔要应付,如何挤出时间教我?”

  显然他根本没把我说的这些当回事,反倒嘲笑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偏爱些打打杀杀的玩意,上回和龙拓比箭,还没学到教训?”

  我伸出手指向他,说我没有淑女风范我认了,说我欺负龙拓年幼我可不服,假意正经道:“和龙拓比试,我是光明正大,念他年幼,每一回合赢他我都是技高一筹,拿出了看家本领,何来胜之不武一说?”

  他自认说不过我这小女子:“指手画脚好一会儿,饿了么?”

  “还真是饿了。”腹中空空如也,和他说了许久的话,反而将先前的郁闷和低落抛之脑后了,看来他在隐月殿也不全是坏事。

  热融融的白粥闻上去很是香甜,我舀起一勺吹凉些送入嘴里,软糯中带点甘甜的味道,按照张太医的嘱咐,我脾胃虚弱,喝粥最宜养胃。入冬后我一直都是这么吃,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没什么新鲜劲,龙潇却不同,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的清粥小菜让他眼前一亮,很快就让宫女盛了第二碗。

  和李轩同桌而食的几次,他举止优雅,斯文有礼,吃的不多却很精致,而龙潇身为皇帝,更多的是天生的王者之气,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人忍不住臣服,不敢造次。

  我嘴里塞得满满的:“有没有人说过和你一桌吃饭很痛苦?”

  他停筷,思索我这话里的意思,明显有些不悦,我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是皇帝,和你一起吃饭的人难免顾及你的身份,没法儿放开肚皮吃。对着满桌好吃的却不好下筷,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龙潇应道:“他们没这个机会。”

  我没反应过来:“嗯?”

  他慢悠悠道:“感觉不自在的人,朕不会给他们与朕同桌而食的机会。”

  “哦。”他的意思是说胆子够大的人才有资格和他坐在一起吃饭,这算不算是变着法儿地在夸我?

  两个人吃的饭菜本来准备得就不多,这会儿边聊边吃,碗碟差不多都空了,我只吃了六七分饱,为的是腾出肚子再吃些甜汤,一人一碗百合莲子汤,我已喝下好几口,龙潇却动也未动。

  我摒退宫人,屋内只剩龙潇与我,他满目寒星地看着我,冷得我一个激灵,只得问他:“你不喜甜食?方才为何不说?”

  孰料他没来由一怒,竟是将整碗汤打翻在地,连带几个空空如也的盘子遭了殃,一地碎片,尽是狼藉。

  不知他又生哪门子气,我索性识趣地不吭声。

  “朕看到这碗百合莲子汤,就想起一个憎恶至极的人,恨不能将她剥皮抽筋,鞭尸解恨,秦曦你说该如何是好?”他翻脸之快只在眨眼之间,一字一句无不透出野狼一般的凶狠,森然可怖的神情恨不得连我也一起生吞活剥,尤其鞭尸解恨四个字听上去令人异常惊惧,我不禁想到底何人让他恨之入骨,连死了都不能放过?

  还以为他今夜心情不错,却是我的错觉,这下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就知道不该心软留他用膳。

  我默声不语让他更为恼怒,仿佛一拳击打在空气里得不到宣泄,他忽地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提起,把我整个人拖拽出门,一路朝隐月殿外走去,他如此激动让我始料未及,我跌跌撞撞只能跟在他身后,腕上传来剧烈的疼痛,疼得我额头直冒冷汗,忍不住出声哀求:“龙潇你快放手,你弄疼我了,你想让我去哪儿直说就是,犯不着用这种方式,你这样叫人看到,有损你的威名——”

  不一会儿已经离开隐月殿,宫里到处是巡逻的侍卫,万一被人撞见,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辩不清,他是无所谓,贵为天子,谁敢说他的不是?只怕我这个轩王妃成了“言行媚主”的祸水,被文官们处处戳脊梁骨了。

  我说的直白,他竟闻也未闻,或者说他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我的话,我急了,踉跄中使劲去掰他的手想摆脱他,不想他的力气那么大,五根手指纹丝未动。

  于是想也不想就一口咬了下去,起初不敢咬得太用力,见他没有要松手的样子,我狠了狠心加重力道,直到唇齿间传来血腥气,他猛地甩开手,我只觉耳边生风,硬生生挨了他一记耳光,整个人重心不稳,往侧边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方才屋内放有暖炉,我穿得并不厚,被他拉出来连暖裘都未披,这会儿身体挨着地,凉意上身,顿时不可自抑地发颤。我慢慢站起来,脸颊肿得老高,嘴巴漏风,双眼清明地凝视着他,淡漠中夹杂着疏离:“皇上到底为何恨我?”

  这话藏在我心里很久,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李轩的缘故,不曾细想,住在宫中几个月下来,我与他却鲜有几次为李轩争吵,撇去李轩,他并未对我怎样,只是放任我待在隐月殿,甚至如龙拓所说还找人替我解闷。

  今晚他的反常只因一碗为他所不喜的甜汤,这不是一个巧合,他这般憎恨一个人,因那人转而厌恶我,是我与他口中恨着的人有什么关系?他对我的身世知是不知?

  我冷静得不能再冷静,心底涌上刺骨的寒意:“你并非无缘无故讨厌我,而是因为我的身世厌恶我,对么?若不是顾及李轩,我可能早就死了。”

  连我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反观龙潇,他整个人被厚重的寒气包裹,周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的冷漠,很少情绪外露的他毫不掩饰脸上的愤恨,反而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像只盯紧猎物的狼,每一步都暗藏杀机,充满威胁的意味。

  我在他的紧逼中倒退几步,听他用一种魅惑而危险的声音引诱我:“你就这么想知道你是谁?”

  这句话像毒药勾出几丝希望,瞬间被浇灭:“朕偏偏不会告诉你,你永远别想知道你的身世,这是对你的惩罚。”

  他报复般继续道:“你大可以一己之力去探听,但每一个你找到的人,朕都不会让他活着。”

  末了,他还不忘再捅一刀:“为何不去问问你的好夫君呢,他对你的身份可是了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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