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萧老夫人眯起眼。
“不过因为一时困于穷途而被认定无用，才会被弃。”楚神鸢低垂了眼道，装傻扮痴在萧老夫人这绝对得不到一点儿好处，她也不再伪装，在此时候，她更是绝退缩不得一分一毫，定定道。“外祖母，我和云砚，都是您的亲人。”
萧老夫人细细看她半晌，眼里忽是精光一闪，抬了抬手道：“你再过来些，让外祖母好好看看。”
楚神鸢依言前行，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蜷曲起来，带着湿热的汗意。
“菁人。”萧老夫人转头淡淡唤道。
“在。”她身后那丫鬟微微欠身，柔声问道。“老夫人是有吩咐？”
“收拾一下，待会儿便随着神鸢回去。”萧老夫人微微皱了眉继续道。“一个大家小姐，身边竟连一个丫鬟都无，委实像不得话。”
“多谢外祖母。”楚神鸢闻言浅笑。
作为楚家长女，她出门自是要带丫鬟的，到入了内室探视女亲，这些丫鬟作为外家不好打扰，倒成全了老夫人的借口。
“……是。”菁人一怔，低声回道。她微微抬了眼去看那楚家长女，她的年龄尚小，然而承袭了静烟小姐的容颜的面上已十分精致，萧静烟当年便是京师闻名的美人，她的女儿如此像她，定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时那少女忽然抬头，视线与菁人的视线相触，那双冰冷的眼眸，让她的呼吸不由自主的一凝。
……
“神鸢告退。”她欠身行了一礼，慢慢退出去。
“老夫人为何把菁人和青佩都给了神鸢小姐？”琴瑟一边替她揉着腿一边疑惑道。“神鸢小姐身为楚家长女，理应受尽宠爱，又如何会缺两个丫鬟？”
“未看出来么？”老夫人淡淡道。“她身为楚家长女，自是受尽宠爱，可你当她那个母亲文氏是什么吃斋念佛的主不成？神鸢那丫头一句话也没挑开来说，是清楚的很我萧家有楚家的人，若被人抓住便永世翻不得身。”
“神鸢小姐不过十一岁，会有这样的心思？”琴瑟微惊。
萧老夫人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桌上一盘残棋，唇角露出不易察觉的一丝冷笑。
萧家与楚家，说是姻亲，只是表面一团和气暗地里却是暗潮涌动，在互相牵制而已。
弃……子么？
她眯起一双凤眼想道。
“奴婢菁人，见过大小姐。”菁人微微欠身，行了行礼。她身边那名叫青佩的丫鬟却是满面忿忿，摆明了是瞧不起楚神鸢。
菁人用臂肘撞了撞她，青佩一闪身躲开，怨愤道。“奴婢对做那照顾小女孩的人奶妈子可不感兴趣！”
菁人面色有些尴尬的拉了拉她的衣袖怒嗔。“青佩！”
“本来便是！我在老夫人身边当差当得好好一一”“不做奶妈子，你倒是说说你会做什么？”楚神鸢抬了眼道。
竟未生气？
青佩疑惑的看她一眼，不甘不愿道。“奴婢稍微会些武艺。”
“奴婢略识药理。”见她视线看向自己，菁人立刻垂了眼回道。
一会武艺一识药理，一张扬一内敛。
外祖母给她的人，倒当真有趣的紧。可惜，尚信任不得。
“你们都是外祖母的人，便定然是极尽出色的。如若你值得，你便是我的剑。”楚神鸢挑了帘子，看着楚家的大宅在灼热的日光下越来越清晰的轮廓。“我手指之处，便是血染之处。”
“可惜，我不信任你们。”她忽然垂眸冷冷道。
菁人下意识抬头看去，她的眼竟比在萧老夫人身前还冷，如同在眼底铺开一层冰雪，冷到了极致。
缓缓踏上台阶，楚神鸢有些莫名有些恍惚。
出来时倒未发觉，现在仰视着这座宅邸，她忽然记起当日被逼着饮下毒酒时，大宅的琉璃檐的影子落在她身上，那一片刺骨的冰冷，仿佛直直的刺入心里。
这座外表光鲜的大宅，埋葬了多少失败者的死亡，内里早已腐朽不堪。
她垂下眼，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个挎着医箱的大夫样的中年男人便匆匆避了出去，楚神鸢便已觉察了不对劲。
回到自己院子将衣衫换去，楚神鸢便匆匆往云砚院子走去，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
菁人同青佩对视一眼，未得楚神鸢吩咐，她们只得同样匆匆跟了出去。
远远看见云砚院子里站着数人，她心里微沉：云砚出事了？
楚问潭被众人簇拥着现在门前，面上忧虑之色浓重。六岁的楚云莺跪在地上抹着眼泪，抽抽嗒嗒却无人去管。
“……父亲。”楚神鸢的手脚冰冷，那是对一个要逼死自己的人的恐惧。
“啪！”风声起，那人的巴掌忽然落在她的脸上。
随后跟来的菁人、青佩二人俱是惊愕的停在了原地。
“你身为长姐，为何不好好管教弟妹？”楚问潭面带痛色，怒声骂道。
“云砚他……怎么了？”楚神鸢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愣，怔怔问道。
“云砚哥哥被云莺推下水了！”有旁系平日和云砚亲近的孩子小声告状，被文氏一眼扫过去，那孩子父母便立即悻悻捂着孩子的嘴抱走。
楚云莺！
楚神鸢眸光一冷，看向那哭得狼狈的女孩，文氏不动声色的移过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强笑道。“云莺也是不知事，只是和云砚闹着玩的……”她将来老后虽要倚仗着楚云砚，那孩子却到底不是她所生，心里自是要偏袒云莺一些。
“才不是！”楚云莺呜呜的哭着，“我看见了……他去找楚神鸢……呜呜……我就是要淹死他！……”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狠毒的心肠？
菁人长期侍奉在萧老夫人身侧，自认为见过无数阴毒事情，此刻却也被楚云莺的恶毒骇住。
文氏面色一变。
“作为长姐不教导好弟妹，弟弟出事都不知去了哪里，你竟还有脸去怪别人？”楚问潭怒道。
脸上渐渐疼了起来，楚神鸢抬头看向楚问潭，冷冷怒道。“女儿不过十一岁，父亲不觉得太过荒唐了？”
“你！”楚问潭怒极抬手，忽然注意一旁的菁人与青佩，微微一顿，认出那是萧老夫人的近身丫鬟中的两人，遂收了手冷硬道。“两位姑娘怎么来了？”
菁人欠了欠身浅笑道：“是老夫人命奴婢等来的。”
她这话说的取巧，近身侍奉的丫鬟一般都是心腹鲜少给人的，楚问潭只当萧老夫人派人来看看，当着两个“外家”的丫鬟便怎么也无法再一次下手，只得收回了手。
“我要进去。”楚神鸢开口。
“大小姐不怕被吓到么？你那个弟弟，现在可是跟个水鬼似的。”那女孩说着便娇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本是十分悦耳，在楚神鸢听来却尤为刺耳。
“议论本家嫡系血脉……你想被活活打死？”楚神鸢冷冷道。
女孩微微一愣，便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