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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章 亲伦怨侣皆成局(七)

江山梅蕊嫣 姑苏妍冰 4413 2022-11-24 17:41

  “嗯,”朱允炆又转向朱权道,“不知十七叔怎么看?”

  朱权早已打好腹稿,摇头道:“回皇上,四哥对他心上之人的珍视,枉臣痴读了那么些诗词,竟找不到一句可以形容的。皇上不知,其实,在四哥府里头,臣见了这位夫人,是要称一句四嫂的,至于王妃嫂嫂,四哥是提都不提的。四哥当日求娶这夫人的字字句句,那是整个北平城的百姓都看见的,大婚当日的海誓山盟,也是当着北平官员们的面儿许下的。此事在北平城已传成了一件奇闻佳话了。”

  他似乎越来越难启齿:“臣曾听四哥说过,即便舍去这一身的荣衔,他也只要和他的夫人相守到老,哪怕化成灰也要灰到一处去。故而,臣觉得,炽儿他们回去,只怕作用不大,已经伤了两位郡主的心了,回去了,燕王世子他们瞧见了也是伤心。而且……”

  朱权拿眼看着宁太皇太妃,有些说不下去,宁太皇太妃道:“权儿,继续说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哀家不能听的!”

  “而且,”朱权有些难以启齿,“四哥他……当着府里头所有的下人们的面儿说了,他……只认夫人所出的,才是他的血脉,其他的,他不在乎。”

  宁太皇太妃听完有些怔怔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时间也没人敢说话,过了半晌,她才对朱允炆道:“哀家老了,平日里春和宫里头死气沉沉的,这三个孩子也是怪可怜见儿的,迁到哀家宫里头来吧。他们自己的父王不疼,姑且让哀家先疼着吧!”

  朱允炆也是满脸不忍道:“是,明儿个,孙儿就让弟弟们迁过来,陪伴皇阿奶。”

  南康心中暗赞,但凭此次就想让皇上放了炽儿他们回去,那是痴人说梦话,但有了此次,下次,可就说不定了,好个十七弟,好一招欲进先退,掩人耳目。于是也笑着附声道:“那敢情好,以后馨儿进宫陪伴母妃时,把忠儿也带上,好叫这母妃宫里头,大小娃娃们跑来跑去,总是热热闹闹的。”

  筵席至此,即便南康口齿再如何伶俐,宁太皇太妃也已是意兴阑珊,于是,朱允炆朱权他们起身告退。

  行至春和宫外,朱权向朱允炆回禀道:“启禀皇上,方才在席上,臣担心母妃不快,故而尚有一事未曾敢言,但此事还是要奏请皇上恩准的。”

  朱允炆道:“十七叔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朱权这才道:“臣临行前,四哥的夫人相托,想请臣去一趟苏州代为看望一下她的妹妹,她们姐妹二人煞是情深。只是,姐姐已嫁四哥为妻,山高水远,此生怕是再也不得相见了。可心里头实在是放心不下,故而臣请示皇上,皇上若准了,臣便替四哥的这位新夫人跑一趟苏州,否则,”朱权不禁苦笑,“四哥的新夫人要是不快了,即便藩王未经允许不可离开自己的藩邸,臣只怕四哥也会不管不顾地跑到臣府中兴师问罪去。”

  南康听了大是不以为然,在一旁讥讽道:“十七弟真是无事也有三分忙,如今是越发地出息了,今日射柳颜面大失不说。四哥发疯,你话里话外也跟着偏袒那位新夫人,如今还要听一个什么无端端冒出来的夫人的话,替她跑起腿来。”

  朱权一听,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一时间颇为尴尬,胡观扯一扯南康的袖子,南康极为不屑地冷哼一声,和胡观对着朱允炆一同告退道:“皇上,请恕南康听不下去,与彤弓先行告退了。”

  朱允炆颔首道:“今日有劳皇姑母了。”

  待到南康他们走远了,朱允炆这才道:“皇姑母自幼被皇爷爷骄纵惯了,说话一向如此,刀子嘴而已,十七叔别往心里去。”

  朱权略略躬身道:“臣明白。”他天质自然之身姿在月光的笼罩之下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世无其二。微风吹得他月白色的宽大衣袖和袍角微微鼓起,与那银轮衬到一处,颇有皎如玉树临风前之态。

  朱允炆望着朱权久久不语,朱权暗暗惊心,不知是自己哪里行差踏错。只听得朱允炆不咸不淡道:“不知宁王妃近来如何?”

  这一句话问得没头没脑,朱权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道:“多谢皇上挂念,内子一向体弱,又一向是由臣亲手调理,往冬日里过了,故而臣心中实在挂念想尽快返回大宁。”

  朱允炆“唔”了一声又道:“十七叔真是爱妻情切,既如此,去苏州一事,若是十七叔愿意跑这一遭,朕也没有道理不准的,总不好让四王叔和十七叔之间生了嫌隙才好。”

  朱权此次进京,朱允炆每每称呼朱棣总是用四王叔,称呼他自己却是用十七叔,少了一个“王”字,这其中的关窍,他如何能不明白。

  他连连抚额而叹:“此次去完苏州,再去跟四哥的夫人说一声,臣便回自己的府里头再不出门了。皇姐说得对,四哥自己疯魔了不算,横竖臣也拦不住,还被折腾着也跟着尽干些蠢事。如此,臣告退,明日一早,就启程了。”

  朱允炆颔首道:“十七叔一路小心。”

  朱权退下,毛骧悄然出现,朱允炆下令:“撤!”毛骧领命而去。

  朱权回到会同馆,发觉隐在四周的人已全然不见,回房后,嘴角终于漫出一缕无声无息的松快笑意。“南康,南康公主的驸马胡观,五哥。”他灭灯后于烟夜中双手枕于脑后闭目自脑海中一遍一遍想着这些人,暗暗细思量。

  入夜之后,如昌盛所料,禄公公求见。

  朱权表面上行为不拘,实则对当今皇上恭敬有加,即便在春和宫也没有半分行差踏错,对于没有被皇上邀请一起祭拜先帝更无半分不满,这便是禄公公向朱允炆密报的消息。而今日,他朱允炆听由朱权口中所述的朱棣对奚梅之情义,配合上葛诚的密函和燕王亲上的折子,看来这燕王真的是为情所痴,为情所狂了。

  而禄公公每次偷偷地到乾清宫禀告宁太皇太妃的一言一行时,昌盛总是守在门外,心头有说不出口的畅快。

  宁太皇太妃和南康大长公主以及公主的驸马一力扶持皇上顺利登基,燕王爷却让昌盛在朱允炆刚刚登基时向其谏言,收买宁太皇太妃身边的人。昌盛自然是不能知道鲁荒王之死的原因,但是宁太皇太妃毕竟还有自己的孙子在,与先帝的其他子嗣情分也都不错,以朱允炆的性子自然愿意防这个万一。

  而朱允炆是知道皇爷爷为了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是怎么对鲁荒王下的手,昌盛的提议,正巧和了他的心意。只不过,宁太皇太妃本无二心,禄公公能密报些什么呢!只是他朱允炆自己心中有鬼罢了。他日时机成熟时,宁太皇太妃不但知晓了自己儿子的死因,还发觉她如此钟爱维护的孙儿竟然这样防着她,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又会如何呢?一个是先帝,一个是当今皇上,妙啊,燕王爷的计策当真是妙啊!

  禄公公退出后,朱允炆随即召来侯显。

  侯显将这次亲进折香苑,对折香苑叹为观止,对奚梅惊为天人,据实以禀,更向朱允炆禀告:“因奴才先去宁王府而宁王不在,虽日夜兼程赶往北平燕王府,但还是耽搁了不少时日。宁王爷接旨后不敢怠慢,日夜兼程先行赶路,唯恐误了皇上圣旨上的宣召。”

  侯显的回禀无疑令朱允炆更添了一重放心,至此,朱权总算全身而退。

  秋日干爽的夜月明星稀,朱允炆立在寝殿的窗前,任由清澈的晚风吹过他的脸,吹出他眼角的苍冷,吹出他眉梢的彷徨。无尽的夜空承载了他无尽的思念,不敢想不能想却又总是会想,他忍到已近忍无可忍。

  乾清宫的日子似一缕绵长的丝线,在无边无际的寂寞夜中,他总是会深切地想起每一次与她的相见,只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不要再见她,他与她只能就此相忘,她只能是他心头无法实现的一个梦。可她的眼神,如一剂慢毒,一点一点地腐蚀着他的肺腑,再到刻骨,最后铭心。

  毛骧收到宋华的飞鸽传书道王家茶楼的掌柜起了疑心,被灭了口,他几乎惊得跳了起来,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担心阿蕊的身份是不是被曝露?是不是会有性命之忧?他毫不犹疑地立刻下令命毛骧将宋华灭口,只为了她的安全。他甚至不想再派人监视她,他忍住了想命毛骧前去苏州暗中监视宁王与她的相见,只为不想再听到她的消息,以至于那样的方寸尽失。

  宋华死了,她的心头是不是会踏实些了,他这般为她,如此将她放在心上,甚至忤逆皇爷爷,她都知道么?只怕她这一生都不会知道,罢了罢了,知道了又能如何,是他一手造成了她今日的结局,她早就该恨他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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