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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九章 不欢而散

归云之梦 司九逝 5824 2022-10-31 09:25

  一阵烈风席卷了天地,岸上的人们纷纷乱作一团,随着一声惊雷,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空中,人面蛇身,甚是巨大,处处散发着赤色光芒,似有吞没天地之势。

  “不好!烛九阴!”白非溟压低声音说道,随即一把拉过钟浅落,将她护在身后。

  钟浅落突然想起,书中有讲到,“赤水之北,钟山有神,人面蛇身,其暝乃晦,其视乃明。吹为冬,呼为夏,息为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

  她小声问一旁的藉风,“哥,书中有讲到它,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藉风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书中所言不可信,书里不还说我是凶兽嘛,可你见我哪里坏了……不过烛九阴很厉害是真的……”

  “……”钟浅落甩过一个白眼。

  众人皆屏气凝神,唯独青衣男子一声浅笑,凌空飞了过去,纤长的手指间幻化出一支笛子来,墨绿色的笛身,坠着竹叶模样的穗子,很是精美。一支绝妙的曲子在空中缓缓响起,似有唤醒万物之感。天空的另一边,一条青色的龙也盘旋而来。

  白非溟面不改色,唇角一勾,“该来的,都来了……”

  钟浅落本以为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场婚礼,谁知竟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人摸不着头脑。藉风抓着一把瓜子悠闲地嗑,一脸看戏的表情。

  “哥!这什么情况……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慌什么,看着就好……噗!这颗有点发霉了。”

  “……”

  此时的空中却是杀意浓浓,一袭青衣的他坐在苍龙身上,拨弄着自己的笛子,呼啸而过的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刘海,却吹不乱他眼中清澈的潭水,“魔君大人,别来无恙。”依旧平淡的语气。

  烛九阴的身上,那个负手而立的人也淡淡回答,“叶阁主也在……正好,帐便一同算了。”

  他一身宽大的白色长袍,蔓延的血红色花朵在白衣上显得格外妖魅,眉梢微扬,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阴冷,墨色长发随风而动,明明满身戾气,却隐隐透出几分风度翩翩的意味。这个打扮在他身上,非但没有丝毫阴柔的感觉,反倒是让人觉得霸道狂狷,只一眼便能被他震慑住。他的眸光淡淡扫过,薄唇亲启,“唤眠笛……苍龙……是想和我拼死一战么?”

  “稍稍切磋一番,魔君不会介意吧?”语罢,他便飞了过去,速度之快,看不清身形,两道光芒就这么在空中交织着,不相上下,霎时间风起云涌。

  烛九阴和苍龙也纠缠在了一起,情景甚是壮观。一拨人在下边观望着,还连连叫好。藉风看着被自己吃得空空如也的佳肴,很是惆怅。

  “哥,上边在激战呢,你不担心吗?”

  “无妨……还有吃的不?”

  “……”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道金色光芒闪过,将他们分开,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一人缓缓御风而来,带着一股子酒味,醉意朦胧,“人家大婚……你们,成,成何体统!”

  他这一出现,下边就炸开了锅,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着。“这里风,风大,有事……下去,站着说,如,如何?”他说着,慢慢落了下去。剩下的两人也不再争斗,收了招,跟着一起下去了。苍龙悠然远去,烛九阴还盘旋在云层中等着主人。

  钟浅落和钟浅颜第一时间跑了上去,左右搀住,“师傅……没事吧?”她们怎么都没想到,才多久没见,原本仙风道骨的肃羽上神竟成了这般模样,衣衫不整,胡子拉渣,酒气熏天,还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们面前。

  宋承甯跑到魔君面前,惊惶跪下,先前的嚣张气焰全无,“师……不,君上,恕罪……”

  他淡淡扫过一眼,眼中染上一丝寒意,“诺鸢,落鸷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随本座回符愓山领罪罢。”瞥见她身后的怪物,又补充道,“还把穷奇带出来了……”语气冰冷至极。

  “属下知罪,定当回去受罚……”她的身子有些颤抖。

  一袭青衫的叶止硕用纤长的手指悠闲地转着笛子,有些不快,“我说上神,关键时候你捣什么乱,再有几招,我定能胜他。”醉醺醺的肃羽迷离着眼望了一下,打了个嗝,接着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数年不见,功力见长,孺子可教!可教!”他四下环顾,笑意更浓,“哟!洪荒四俊、魔君大人、当今圣上、云梦二美,都在呢!盛事!盛事!”

  这人一壶酒下肚,口无遮拦的毛病就显露无疑,这不明明白白交代了姐妹二人的来历嘛,辛辛苦苦,担惊受怕地瞒过许多人,却因师傅一句酒话,功亏一篑。钟浅颜被周围的人盯得不自在了,赶紧拽拽师傅的衣袖,小声提醒,“师傅啊,暴露了,暴露了!”

  他一甩袖,生怕大家听不见似的,大吼着,“在场的诸位听好了!她们俩,就是传言中的云梦奇女子!如假包换!她们的心脏!就是……啊!”话还没说完,他就整个倒下了。

  钟浅落目瞪口呆地看着肃羽身后的白非溟,他正收回刚刚打晕了人的手。好在有惊无险,最重要的机密还没有被说出来,钟浅落拍拍胸脯顺顺气,被吓得不轻。

  “谢谢你……”钟浅颜眼中露出一丝温柔。

  “无妨,此言若出,你们凶多吉少,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他以同样温柔的语气回应道。

  一听到魔君、圣上这些词,隔岸看戏的人别提有多激动了,一个个简直是要奔走相告,唯有湖心的这些人,杀气浓烈,一个个都在默默盘算着。

  两个颀长的身影踱步而来,其中一人身着一套墨蓝色长衫,剑眉星目,神采英拔,整齐的发髻套在白玉发冠中,干脆利落,衬托得他器宇轩昂。另一人则一头银发,随性地披散着,发上暗紫色的饰品有些神秘,锦衣狐裘,高贵不凡,惊为天人。围观的姑娘们恍若着了魔,这是洪荒四俊第一次聚拢,着实是一道不俗的风景线。

  众人围住魔君,杀气腾腾。对峙良久,银发男子先开口了,“君溯,我不会和他们一起针对你,也定不会帮你,今日若战,你可知道后果?”

  魔君悠然抬眸,带着轻蔑的笑,“樊羿,你既直呼我名讳,我便也不唤你素玦阁主了。让你几分薄面吧,本座与他们二人的仇,今日先不算了,告辞……”说罢拂袖而起,乘烛九阴而去。宋承甯睨了众人一眼,坐上穷奇,跟了上去,带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叶止硕搭上白非溟的肩,撇了撇嘴,颇有些失望,“喂!我说,就这么放他走了?”白非溟白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君溯是你招来的,刚得了唤眠笛,想试试威力吧?”叶止硕沉默了一会,猛地一拍手,眉飞色舞,“说起来薰花楼来了新的姑娘,我得去看看了。”说完便飞一样离开了。白非溟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平静下来后,转身问候站在一旁的两个人。

  他们虽并称于世,实则不熟,剑眉星目的男子唤作夜折,北嚣墨玖阁主,北嚣之地无石,其阳多碧,其阴多玉,涔水出处,东流注于邛泽。银发男子则是泾谷素玦阁主樊羿,泾谷在西,盛产白金白玉,前有一片名为申首的山岭,不生草木,冬夏有雪。他们此番来这,不过是借着婚事的幌子,暗中调查六灵珮的下落。

  本该合力同心的四派,也没能逃过世事变迁,明争暗斗愈发厉害,终是各求所需,各奔前程罢了。

  遣散了所有围观的人,安顿好诸位宾客,这场婚事便也作罢。依白非溟所说,本就是碍于宋承甯的背景,为了摆脱她而演的一出戏,既然看戏的人离开了,那这场戏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斟酒独酌的宋承朝,在宴席不欢而散之时,嘴角晕开一抹诡异的笑……

  是夜,白府后山。

  清雅的月光静静洒下来,朦朦胧胧,亦真亦幻。白非溟半倚着朱雀出神,手中握着一枝分明不属于这个时节的梨花,月光淡淡笼罩在他的身边,多了几分不真切。钟浅落在他身旁坐下,朱雀低下头来,友好地凑近她,她便温柔地抚了抚。

  沉默许久,钟浅落终究还是开了口,“我们……算了,反正明天,我就要离开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他淡淡应了一声嗯,目光始终没离开手中的梨花。

  钟浅落想问问梨花的事,可转念一想,现在问什么都不合时宜,今晚过后,她没有任何理由要留下来。

  良久,他递过来一个小瓷瓶,“这些药,能解干净你体内所有的毒……日后要自己小心了。”

  “嗯……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钟浅落枕着朱雀,呆呆地看着月亮,那一轮明月,再过几天,便能圆满了吧。

  “其实……我骗了你。”白非溟的声音依旧温暖,只是多了些哽咽,“骗宋承甯是其一,我想要的……其实是六灵珮。”

  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可她还是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来,不能再像他们初见时那样丢面子了,“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垂下头,低声回答。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从记事起,他就远离了自己的家乡南禺,千里迢迢来到乐野,就是为了完成母亲遗愿,找到六灵珮。这些年来所受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唯一一次离开乐野,就是去云梦玩,就遇上了同样年少无知的她。再次见面,她只身一人拿走了自己多年以来都触摸不到的六灵珮,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的身上有星石,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想要的东西,他也不例外。其实他清楚一片漆黑的大殿中发生了什么,索性便将计就计,任由锋利的刀在她身上划开一个口子,利用解药作为交换,和她成亲。直到听见肃羽脱口而出的“心脏”二字,一切计划都成了空,始终,还是下不了手啊。

  “无妨,给你便可,就当还你救命之恩……”她冷冷说道,毫不犹豫地抬手一挥,光芒一闪,那块晶莹无暇的白玉就直直落入他的手中。

  她从容起身,微微侧过头,清浅一笑,“阁主,再会……”

  他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渐渐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手里的白玉泛着如明月般皎洁的光芒,冰冷刺骨,没有温度。

  “傻姑娘……你还不知道吧,明天天一亮,你就见不到藉风和肃羽了,就只剩你和妹妹了啊……为什么要把最后的依赖都留给我呢?”

  梨花的香味慢慢淡去,有夜风微起,吹散了天上的浮云,明月皎皎,一片宁静,临近中元节的夜晚,仿佛有些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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